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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瑶站着不动,感觉他没好心思,“咚宝的事,还要殿下出面跟镇国公夫妇谈谈,还有季总兵那边,也劳烦殿下了。”
这种事说着简单,实则很花费工夫。
“求人总要有个态度。”
赵修槿向后一靠,双手交叠搭在腿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宁瑶磨磨牙,慢慢走过去,捏住他宽袖的一角,翘着手指,软绵绵道:“殿下最好啦。”
在这儿给他发好人牌呢。这个马屁拍得不到位。赵修槿继续盯着她,清润的眼眸渐渐变得深邃。
想不通他的暗示,宁瑶蹲下来,双手托腮,双肘杵在他腿上,卖笑道:“殿下仁义博爱,咚宝有难,殿下理应出手相助嘛。”
赵修槿掐住她一侧脸蛋,稍微使了力气,“好一个博爱,孤应该把你跟旁的女子们一视同仁。”
宁瑶拧眉,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儿,自己的夫君去对旁的女子好,自己成什么了?
不行,那岂不是自己打开门,迎着侧妃们进来么。尤其是那些士族中的老臣们,整日想着往东宫塞女人,唯恐太子清欲。而且,一想到要跟人争宠,她就烦躁。她是失忆,又不是失智,怎么可能乐意夫君纳一堆小妾,自己还要帮夫君收拾烂摊子。一个人霸占一个后院多逍遥自在。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蛋,一咬牙,转身坐在赵修槿的腿上,搂住他的脖子,状若亲昵地道:“殿下不是说喜欢我么,那你不可以喜欢别人。”
吃醋的宁瑶倒是让赵修槿诧异又新鲜,从未想过她会在记起来前,来这么一出。
“我何时说过?”赵修槿一边问,一边揽住她的腰,用力按揉。
宁瑶呼吸不顺,有些后悔坐上来了,想要下去又怕被笑怂,只好硬着头皮道:“昨晚。”
“昨晚何时?”
“亲、亲”
宁瑶脸薄,一句“亲热时”怎么也说不出口,反倒成了索吻。
赵修槿一只手臂圈紧她的腰,另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脑勺,眉眼含笑道:“今儿这么主动。”
说着,就将她压向自己。
宁瑶抬手捂住他的嘴,费力道:“亲热时!亲热时,殿下说过喜欢我!”
这是把小娘子逼急了,可能再逼就要逼哭了。
赵修槿弯眸,“我怎么不记得,你胡编的吧。”
听听,事后不认账!宁瑶气呼呼,小声骂道:“狗太子。”
“”
赵修槿失笑连连,笑得胸膛微震,拿开她的手,问道:“不记得就狗了?”
“嗯!”宁瑶气得晃了晃腿,想要下去,“你放开我,我不理你了。”
就知道骗她!昨晚胃疼是骗她,床上亲昵时的情话也是骗她,真不知他哪句真,哪句假。
看小妻子欲跑,赵修槿捞回她,不给她逃跑的机会,“喜欢,别气了。”
宁瑶扁嘴,哀怨地看着他,“我不信了,我只信一个人一次,你失去机会了。”
赵修槿忽然勾住她的腿弯,将人打横抱起,“那为夫哄哄你。”
身体悬空,宁瑶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喉咙溢出恼羞的声音,“放我下去。”
走到外间,赵修槿把她放在了茶水桌上,拨开双膝,站在她面前,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真的喜欢,没骗你。”
掌心下强有力的心跳牵动起肌肤的感官,宁瑶的心也跟着怦怦乱跳,没了规律。她不懂这是什么感觉,头扭到一边,嘴犟道:“我说了,就给你一次机会,你失去了,我才不要了。”
好比唐絮之,失去她一次,就是永久。不过,宁瑶这话是在怄气,自然算不得数。
赵修槿拨弄着她裙带上的荷包,眼底含了些认真,“你想不要,呵,赖也赖着你。”
那声“呵”听起来有些较真,没什么风度,让宁瑶浑身一颤,隐约觉得太子对感情多少有些偏执可她没跟他发生过分歧,更没见识过他的偏执。
想想应该不会,太子仁义,最能给人体面,不会偏执的。她心里安慰自己,不自觉嘀咕了句心里话:“我人在东宫,能去哪里啊。”
赵修槿眸光微凝,掐住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问:“跟我说说,想去哪里?”
宁瑶鼓鼓腮,“去哪里都比一直呆在一个地方好。”
“宫里太无聊了,还是孤让你觉得无聊?”
这话陷阱可大了,宁瑶察觉出来,不敢再往下说。
气氛一瞬变得冷凝。
赵修槿忽然退离开,语调也变得正经,“唐家的事,孤会上心的,会找时间跟他们谈谈。你先回屋吧。”
纵使对感情迟钝,宁瑶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悦,有些迷茫地跳下桌子,一步两回头,想要确认他是不是生气了。
自己说了让他生气的话吗
宁瑶扒着门框偷偷打量重新坐回书案前的男子,忽然感觉他变得陌生。
掌灯时分,宁瑶沐浴后站在隔扇旁,犹豫着要不要请赵修槿回来就寝,可她本就失忆,对赵修槿淡了感情,怎么也说不出“请”这个字。
算了算了。
她躺回床上,心想着他忙完会自己回来的。
三更时分,她从梦中惊醒,扭头看向枕边,空荡荡的没有人气。
屋里的烛台全部熄灭,只有一只眼睛发亮的猫来回匍匐。
雏菊儿又开始夜里活动了。
她抱紧被子缩成一团,想唤兰儿进来陪自己,又觉得这样不好,嫁了人,应该唤夫君进来陪自己才是。
思来想去,她又趴回床上,气哼哼地蹬了蹬被子,放任坏心情蔓延。
深夜浑浑噩噩的,她感觉床侧沉了下去,以为是赵修槿回来了,立马睁开眼睛,却发现是雏菊儿跳上来,窝在了床上。
心里荡起微弱的失落感,她被子一蒙,准备跟雏菊儿呼呼睡大觉,可这时,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她没回头,心跳快了起来。
赵修槿走进里间,漆黑中只见到一双发亮的猫眼。
他走过去,点燃一盏小灯,将雏菊儿赶下床,隔着被子一把搂住宁瑶。
宁瑶本打算装睡,敌不动我不动,结果被吓了一跳,“嗷”的一声打破寂静,很像黑夜里被扼住命脉的小兽。
赵修槿掀了被子,附身压住她,没有一句言语,褰起她古香缎面的轻裾。
宁瑶哪见过这么严肃的太子,吓得挪动腰肢,嘴里发出委屈的声音,带着哭腔。
不就是说了几句实话,哪里会想到换来这样的对待。
“不要。”
她颤抖起来,眼泪顺着眼尾滴落在浓密的长发中。
听到哭声,赵修槿那点火气灭了一半,双手撑在她两侧,淡淡问道:“哭什么?”
宁瑶一边哭一边压着裾摆,“我想我娘”
小娘子是真的委屈害怕了,自从大病醒来后,身份变成了替嫁的太子妃,她其实有些接受不了,对赵修槿也没有那种循序渐进的亲近感。
这么一哭,赵修槿彻底冷静下来,收回腿坐起来,看着她捂眼睛抽泣。
火气被彻底浇灭,他暗恼自己对她太凶,也不该急着将她吃干抹净,让她畏惧自己。
这般卑劣的手段,不该用在她身上。她年纪轻,心思单纯,该多谢包容才是。
伸手将人抱了起来,大手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不哭了,为夫错了,你打几下。”
经过刚刚的惊吓,宁瑶只顾着哭,全然不见平日里刻意维持的端庄。其实,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只有在赵修槿面前时,她才娇蛮的像个孩子,这是连在父亲面前都不曾表露过的任性。
皇城中人都知道宁府二小姐温婉娴静,鲜少能见到她顽劣调皮的一面,这些小任性、小情绪统统专属于赵修槿。
哭的失了力气,她像软泥一样靠在男人臂弯,小动静地抽噎着。
赵修槿怕她哭冷了,扯过被子罩在她身上,语气温柔地问道:“喝水吗?”
宁瑶愣着不动,小脸还带着犟劲儿。
赵修槿低头,更为放柔了语气,“喝点水好吗?”
“嗯。”
短促的一个鼻音,如施舍般抛了出来。
赵修槿放开她,走到桌边倒水,没搭理在他脚边乱蹭的雏菊儿,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喂宁瑶喝水。
宁瑶抿了两口,头一偏又不搭理人了。
赵修槿坐下来,握住她的手拢在掌心,“瑶儿大人大量,别生气了。”
能让太子伏低做小的人,怕是只有床上这个小娇娇了,可谁让他心甘情愿呢。
宁瑶还是不理人,小嘴还嘟嘟起来,孩子心性尽露。
赵修槿怜爱地揉揉她的头,“怎样才能原谅为夫呢?”
宁瑶这才看向他,有些趾高气扬道:“你不许再强迫我。”
“好。”
“不许凶我,不许冷着我,也不许带女人回来。”
还知道趁火打劫,赵修槿道了声“好”,又问道:“还有呢?”
宁瑶认真思考起来,没有想到别的要求,翁声道:“先欠着,等我想到了再说。”
“好。”
赵修槿试着躺回床上,见她没有要撵人的意思,放下心来,“夜深了,咱们睡吧。”
宁瑶坐着纠结了一会儿,轻哼着躺下,面朝里缩成一团。
赵修槿为她盖上被子,试探着搂住她,在她拒绝前保证道:“抱着暖和,没别的意思。”
宁瑶那会儿哭得太伤心,身体确实有些打寒颤,也就没推开他。
夜色浓郁,烛火渐熄,床上传出清浅的呼吸声。
赵修槿将睡着的宁瑶放平,亲了亲她的侧额,温柔道:“我有瑶儿一个人就够了。”
乱花渐欲,他只想厮守宁瑶一人。
人生漫漫,一对小夫妻跌跌撞撞地磨合着彼此,也不失为一种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