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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觉得朱晓彤有点不一样了？”方菱和图鲁鲁手牵手往回走。大冬天的晚上，连公交车也不坐，偏要沿着一个又一个的路灯，轧马路。热闹的街头，和随处可见的隐秘的小巷子，到底是属于年轻情侣的。
“还好吧。上了大学有点变化，不是挺正常的吗。”
“嗯，怎么说呢，不是那种大学生的感觉在她身上起了变化。”方菱歪着脑袋，很认真地试图向图鲁鲁说明，“你知道么，我经常会想起那时拍毕业照的时候朱晓彤的书包和衣服被人泼了猪血的事情。因为是我送去洗衣店的，那味道深深地留在了记忆里。真难为洗衣店全都给清洗干净了。”
“嗯……”图鲁鲁拉着方菱的左手，把它揣进了自己上衣的口袋，顺势将方菱紧紧地拉到自己的身边。
“她把自己关起来的那段日子，我真担心她就此一蹶不振，连高考都不参加了。还好，都没有复读，很顺利地就录取了。”
“之前不是打算也来M市么？”
“分数还差一点。不过W学院也挺好的，在二本里面算是不错的。”
“嗯。”
“你记得的吧，她连填志愿都写了委托书，让妈妈代笔，彻底躲开我们。诶，不过我能理解啊。换作我是她，可能只想安安静静地摆脱高中。哎，我其实一直没明白，如果说她打贾洋的小报告是真的，她爸爸的事情被传开只是个偶然，那猪血事件，就完全没查到是谁干的吗？”
图鲁鲁一边在口袋里摩挲着方菱软软的小手，一边装糊涂。图鲁鲁的舅舅是市教育局的干部，和他们高中校长的私交极好，高考前真实情况其实学校上下早就一清二楚了，只是从没给过一个正式交代，大概是朱晓彤和她妈妈从未给过学校以必须交代的压力吧。
是有人故意干的，但是不是在校生。如果事实真相公开了，首先证明了学校的安保是不值得信赖的，会给学校的声誉造成很大的影响。其次，这个制造混乱的人，学校没有资格惩戒，因而学校也并不想介入其中，产生更多的瓜葛。
“不知道啊。”如果方菱知道他知道的事情，会不会真的与他绝交呢。“你今天已经对朱晓彤关注够多啦，可不可以关心我一下呢？”
“你有什么事情啦？”方菱半嘲弄地把身体探到图鲁鲁的前侧，调皮地自下而上地瞧着他。
“不要玩啦。”图鲁鲁用一只胳膊就把她拽了回来。他们已经走到一条萧条的商店街，晚上八点就只有一家店半掩着门还亮着灯。
“让我看看嘛，关心关心你。”方菱又一次躬着背前倾着身体。
图鲁鲁猛地从口袋里抽出手，两只手一齐把方菱抱住了。方菱轻微地动了一下，图鲁鲁把她抱得更紧了。
他们站在马路牙子上，十几年来脸从来都没有凑得这么近，这样凝神地看着对方的眉心、眼睛、最后落到嘴唇上。心剧烈地跳动着，好像也跟着跳到嘴唇上。还没等到脑袋反应过来，唇先碰上了，眼睛跟着闭上了。还没等到脑袋再跟上来，明白这是个什么滋味，唇也分开了，人也分开了，怔怔的站在那里，电流从身体里穿过一般。
一辆电瓶车闪着灯飞快地从旁边驶过，图鲁鲁护着方菱忙躲闪。电瓶车一过去，方菱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地朝前跑去。图鲁鲁迈着大步，也跟了上去。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
他们太快乐了，太快乐和太悲伤一样，都需要远离人群。他们把自己献给黑夜，在静谧中不动声色地分享，好像这份快乐会源源不断地从夜里的星星和路灯下流淌进真实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