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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笑着,眉目之间,却好似有些遗憾:“学无止境。修为越深,问题越多,这是我儒家之人的常态。但这个难题,已然困扰我等四千余年。”
儒圣成道至今,四千三百二十一年。
应知非是个新手,但宋文舟与贺北亭不同,他们已经猜到祭酒要说的事。
对此,祭酒心知肚明。
他温和地看着应知非,像是单独给他补课:“四千三百二十一年之后,我等仍旧不知道,浩然正气,究竟是什么。”
应知非双目一凝。
方才的异象,分明就对应了《正气歌》!
这首诗……竟有这个分量?
“四千余年中,有许多人试图描绘浩然正气的本质,只是最终都失败了。这其中就包括你的两位老师,当然,也包括我。”
祭酒长叹道:“他们另有追求,不曾纠缠于此。不过,到了我这个年纪,难免会有不听劝的时候。”
应知非没答话。
长辈的自嘲,不要理会,他可能是在钓鱼。
祭酒也不在乎,继续唱独角戏:
“在这一代学子中,你对浩然正气的理解,是最接近本质的。这首诗,也有些隽永韵味,但仍然差了些火候。以此为基,凝聚的意象,仍然是死物。”
应知非下意识垂眸,遮住一闪而过的复杂。
当然差了些……因为这只是半首诗!
祭酒看出应知非的不自然,心念一转,找到一个合情合情的解释。
旋即,他和蔼地笑道:“别误会,这不是批评。你年岁尚轻,却已经走到同代人之前。就算是长辈,在这一方面,比起你来也有不如。”
话到这里,他玩笑一般摇摇头:“就像我,虚长几十岁,还不如个小后生。”
应知非赶忙说:“祭酒谬赞,晚辈不敢当。”
“不必过谦。”祭酒一摆手将他止住,“我尝试了几十年,从未如此接近成功。你给了我很大启发。”
应知非不再多言。他有自知之明,这个高端的话题,轮不到他插手。
祭酒却忽然换了话茬:“老夫画技如何?”
应知非恳言赞叹:“令人震撼。”
这是大实话。
他方才根本就看呆了。
宋文舟与贺北亭相继颔首。
先前那一幕,令他们深深震撼,至今仍在回味。
祭酒一拈长须,慷慨长笑:“你有大毅力、大志向,还有一腔孤勇,热血正盛。只可惜,修为上差了一些。”
他扬了扬手中诗篇,笑得像个老狐狸。
“晚辈惭愧。”应知非不知他的目的,只能顺着他的意。
“我儒家门人,到了七品立言境,才有战斗之能。妖族体魄强悍,你若想征战沙场,至少要有自保之力。”
应知非轻轻点头,仍然猜不透他的心思。
祭酒笑道:“不过,圣道传承四千余年,也不全然倚仗儒圣遗荫。后辈门生,总有些长进之处。比如,老夫这一支笔。”
“我学宫先祖、叶逢云叶亚圣,仙逝之前,曾留下一件法器,收藏在学宫中。这就是学宫至宝,春秋笔。你可知道,春秋笔的特殊之处?”
应知非摇摇头,脸色越发古怪。这位祭酒……怎么像个卖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