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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娘见金斗一只满是血污的手向自己伸来,张着满口的大黄牙,喷着臭气对着自己呵呵笑,吓得魂飞魄散,只觉得自己一旦被这双手扣住,被他轻薄,那自己这一生便和这么一个粗鲁恶毒又残疾的废物捆在一起,受他欺辱,再无出头之日。
她凄声厉叫起来,抱着娃儿发了疯似的挣扎起来,她尖锐的哭叫声把儿子也吓得大哭起来。
她一边挣扎一边嚎叫着“我没有拿你家的米,我没有和你儿子睡觉,没有,没有,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柳大哥,救我啊,柳大哥,救命啊!”
围着的婆子们恼了“你这小娘子也太不识好歹了,你也不瞧瞧自己啥样。”
“就是,一个克夫克公婆的扫把星,还带一个拖油瓶,有人要就不错了。”
“什么柳大哥,柳大哥又是谁?”
“我呸,野汉子真不少!伍婆子真没骂错,是个勾三搭四的。”
梅娘一手抱着娃,挣脱不得,头一低一口咬在一个妇人的手上,死死的不放,那妇人疼得尖叫起来,伸手去打,那梅娘也知道今儿自己但凡软弱一些,便死无葬身之地,便狠命的咬,咬得鲜血直流。
其余的婆子妇人有的放开了手,有的去打她掐她,一时乱成一团。
苏氏一帮人听了半天,开始还以为是什么风流事,现见那小娘子状若癫狂,便知这事另有蹊跷。
苏氏大声喝道“你们干什么,这么多人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像什么样。”
带着刘周氏几个婆子恶狠狠的冲过去,把那些人撞到一边,苏氏扶起梅娘“快起来,你叫方娘子是吧,你实在不肯,有我们在,他们抢不走你的。光天化日的,凭几句话就想抢人家小娘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苏氏几个从现代穿过来的,当然不会听一个老婆子说的几句话就认定方娘子一定要嫁给那老婆子的重伤儿子。
别说人家小娘子不承认和你家儿子睡了,就算睡了,不想嫁人也可以不嫁。
“在我们葛家庄面前,还想强抢良家女子,胆子真肥啊。”刘周氏大声骂道。
那梅娘万念俱灰之下见到一线生机,当即嘶声叫道“婶儿救我,我是被冤枉的。”
那邬婆子见煮熟了的鸭子又飞了,急忙道“你见我儿受伤,自是不肯承认。”
又去抢梅娘“你这小贱人害我儿躺在这儿,望各位老姐儿老妹儿莫管闲事,这小娼妇生性风流,让她在这儿恐多生事端,便是你们的老少爷们儿也保不齐受她勾引。”
刘周氏重重把邬婆子的手拍去,啐了她一口“放你娘的狗屁,你们家汉子爱做这不要脸的事,别扯上我们家爷们,咱们葛家庄的老少爷们儿堂堂正正的,才不会做下这不要脸的事。”
其余的婆子妇人们大喝一声,“说得好,咱们老葛家的爷们个个懂得礼义廉耻,不会去欺负人家小寡妇。”
那伍婆子眼珠子一转,忙道“我自是知道你们爷们是好的,但这小娼妇风骚得很,你们听听,不光有我儿子,还有个什么柳大哥,男人死了才几天啊,就有几个姘头了。这就是个小婊子,骚货。”
青韵本不想出头,一来她的人设是斯文温柔的秀才娘子,自不好与这古代乡下老婆子们争个输赢,再则自己这边人多势众,村里的婆子们打架打得,骂人骂得,随便抡一个出来甩自己几条街,实在用不着自已出头,但见那婆子一口一个小娼妇,骚货骂得难听,忍不住大声道:
“便是衙门审案,便也得让当事人说话,她有没有害你儿子,你说了不算,你儿子说了也不算,我们也听听这位小娘子怎么说。”
刘周氏一手插腰,一手指着青韵道“我家夫人是举人老爷家的小姐,如今又是秀才娘子,她的话总不会错的。”
那些灾民见青韵衣着装扮气度果然与众不同,原来是举人家的小姐,皆吸了口凉气。
在他们乡下,有的十里八乡连个几个识字的都没有,更别说秀才举人这些有功名的读书人,那是平日连见都不轻易见着的人物。大伙儿顿时住了口,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连伍婆子也弓起了身子不敢出声。
青韵没想到刘周氏的一番话效果出奇的好,便温声对梅娘道“我也听了一会儿,你若真有冤屈,就把事情都说清楚,特别是米,是谁送的。”
梅娘也知道这是自证清白,脱离魔爪的机会,当下也顾不得悲愤和羞怯,稳住声音,把自己一家人被灾民冲散,自己被葛家庄的柳大哥一行人如何救了性命,待官兵退去后,自己婆家一家人都被官兵杀害,自己还来不及替相公一家人收尸,又有几个单身汉对她动手动脚,她吓得只得跟在柳大哥他们后面走,到了这儿之后,又是柳大哥见她孤儿寡母可怜,救济些吃食,那米,是自己求他买的,只为了让怀中的娃儿活下去。
她虽然老实本分,脸皮子薄,但说话条理清晰,前因后果也交代明白。
她一直说到刚才伍婆子的污蔑她的事,最后又赌咒发誓自己与伍婆子儿子之间清清白白。
苏氏她们一听倒也相信个八九分,青韵想起柳大石他们走之前大壮问自己要买几斤细粮,原来是替柳铁石买的啊。
伍婆子那边的妇人虽然有些相信她的话,但仍然低声道“咱们也没冤你,现在这白米比银子还贵重,你若与人没有奸情,谁会送你一袋子白米。莫不是那汉子避着婆娘偷了家里的米给你?”
青韵道“什么偷不偷的,那米是问我买的。一共三斤,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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