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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一·生意和道义]
“哈斯本·麦迪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警视厅的办公室中,西班牙斗牛士的老大对着新来的顶头上司爆发出如雷的怒吼。
为什么叫“老大”?而不是警长?
因为斗牛士们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协警,黄牛镇的秩序是他们说了算,至于广陵止息的兵员,无非是脑子里长肌肉只会打打杀杀的枪,这把枪是深渊铁道总局交给他们的武器,人怎么会听武器的命令呢?
年轻的哈斯本先生呀,幼稚的哈斯本先生呀!
——他从不知道这个道理,这个十八九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只晓得一件事!
“你要杀良冒功?你要杀良冒功?!”
这个杀良冒功,说的就是雪明和流星。
莫里安皱着眉,像是暮年垂老的狼王,与族群里新来的小狼崽子脸贴着脸,胸顶着胸,谁都不让谁。
“放你妈的屁!她们是罪犯!”
哈斯本更加愤怒了:“证据呢!”
在桉发现场,哈斯本还会给这位老斗牛士留几分薄面,可是回到警视厅的办公室里,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斗牛士莫里安!我是你长官!你凭什么越过我直接走执法程序!?”
莫里安:“她们和罪犯传递纸条,这就是铁证。”
哈斯本:“你他妈的要杀良冒功,拿她们的人头换赏钱?!”
“哦!喔!~”莫里安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快速反应部队来的长官,你不要乱讲话,在外面可以开玩笑,这可是在警局里哦。”
这么说着,莫里安把办公室的门一脚踢上,百叶窗和隔音手段都做完,终于开始讲真话。
“小朋友,你知道在黄牛镇,在十一区办事执法——什么最重要吗?”
哈斯本抿着嘴,气得暴跳如雷,他是个战士,是快速反应部队里数一数二的强攻手,要在各种突发情况下立刻进入暴怒状态迎敌作战。这种职业病让他看上去就像个甲亢患者,在面对枪匠时,他也前后好几次难以抑制自己的情感。
莫里安一副高高在上的嚣张态度,坐上总负责人的位置。
“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忍耐。”
哈斯本:“我要正义和真相!去他妈的忍耐!”
莫里安耸肩摊手:“真相是什么?”
“捷琳娜的口供不是出来了吗?这个抢劫犯当时说,只是找那个中国女人要一身服饰的购物清单!那只是一张购物清单!怎么在你嘴里就变成勾连劫匪团伙作桉的证据了?我不明白!”哈斯本感觉匪夷所思,咬牙切齿:“莫里安!你试想一下!如果是你的女儿!你的老婆!你的父母出门去!”
紧接着——
——哈斯本挥着手,义愤填膺的说。
“他们去银行,就变成劫匪!他们去酒吧,就变成贩毒者,他们去玩具店,拿到水枪,都变成持枪歹徒!要当场击毙!他们去哪里,都有像你这样的人要拿他们的人头去换钱!这公平吗?!”
这么说着,哈斯本拄着桌子,句身低头,像是一头勐虎盯住了莫里安,情绪激动的时候,往外喷吐的唾沫星子都往莫里安这条老狗脸上飞。
“你是西班牙斗牛士!你是一个民兵,民兵是保护人民的,配合广陵止息的军警一起保护十一区人民群众的财产生命安全的!你在干什么啊?!”
莫里安:“说完了吗?”
哈斯本的怒气都爆发完,一时半会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有种深深的脱力感。
他似乎明白,自己光是发火,做不到任何事,也没办法为那两个姑娘翻桉,因为...
“她们认罪了喔,哈斯本。”莫里安笑眯眯的说:“哪怕主犯捷琳娜的供词再怎么庇护这两个从犯,但她们主动认罪了喔。”
哈斯本皱着眉:“这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莫里安:“哪里不对?”
哈斯本立刻说:“哪里都不对吧?!难道她们受了拷打?”
莫里安挑眉笑道:“我甚至没来得及上刑,她们自己就招认了。”
哈斯本:“当然了!你他妈长得那么丑!拿着警棍上去吼几声,这些姑娘家家立刻就被吓傻了!你说什么她们就认什么了!”
“不不不...哈斯本,所以我讲,你真的太天真,太幼稚,太年轻了。”莫里安翻着白眼:“我当时怎么和你说的来着,这两个小贱人肯定和抢劫犯有所勾连,或许她们就是[女招待],是黑德兰皇家大酒店里的大人物想开荤了,就吩咐外边的中间人找来的妓女,等不及要跑到重罪犯服刑区去服侍她们的贵客。”
见哈斯本不说话,莫里安就继续臆测。
“高个的那个身材很好,我去拷问她,她却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回到警视厅就和回到家里一样。矮个的那个傻不拉几,问什么答什么,说出来的东西狗屁不通,居然还说她是个纯爷们,就是被毒品搞坏了脑子的傻逼——这种人值得你去同情吗?送进监狱那是造福社会。”
哈斯本嘴唇颤抖,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就没有家人来认领她们吗?”
莫里安故作神秘的说:“没有,自始至终都没有。”
哈斯本终于醒觉,从这些线索中嗅到了可疑的地方。
“这两个女人,会不会是卧底?是傲狠明德的特情人员吗?”
在此之前,BOSS组建无名氏、快刀、众妙之门三个元老院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地下世界。
莫里安的表情无辜又无助:“我不知道。如果真是卧底,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哈斯本又问:“不可能,那个矮个的姑娘看上去也太年轻了。她只有十三四岁吗?那么矮!那么瘦弱!她能干什么呢?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莫里安:“接着猜吧,给自己徒增烦恼也是一种好事。免得你太闲了,要和我找架吵。”
哈斯本终于问:“会不会是罪犯的接头人,帮他们传话,或者完成交易的中间人?”
莫里安瘫在椅子上的姿态,就像是一只被解剖之后架在烤箱里的烧鸭,非常滑稽,好比对哈斯本作无声的嘲讽。
“也是好事,如果真是中间人,我也做了个顺水人情。”
哈斯本终于理解莫里安口中的“忍耐”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鬼地方从来都是不分是非黑白,无论发生任何事,都得随机应变,得“看情况”来处理每一个人。
在莫里安眼中,若是这两个女人痛哭流涕要自证清白,或许还能讹到一笔保释金,如果她们有后台,是某个富商的妻女,或是达官显贵家里的姐妹,不光是钱要不到,他还得上门赔礼。笑眯眯的给大夫人和小夫人赔罪。
若是她们毫无反抗的认罪,反倒是莫里安最忌讳的事情,只能当做换取业绩的人头,还得多加打点照顾,无论这两个来路不明的人是傲狠明德的特工,或是其他战帮战团的中间人,哪怕是毒枭罪犯花钱雇来的特殊行业工作者,他都得权衡利弊,想尽办法去捞人情。
不论好坏,他莫里安绝不可能白费功夫走空一回。哪怕是在场被当做人质劫持的经理人,也被他诬害为与劫匪里应外合的潜在罪犯,好好拷问一番,不搞点油水出来,这明显不符合他斗牛士的身份。
这种立派干练的社会人,这种城府极深的老油条,根本就不是哈斯本能对付的。
协警民兵的职业身份,对莫里安来说,对整个十一区的斗牛士来讲,都只是上班打卡,讲究劳逸结合绩效至上。
与广陵止息这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军警不同,斗牛士不会拼命,斗牛士也不会真的和罪犯火并,这是生意,不是什么正义或邪恶的愚蠢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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