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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青桐,漏断,人静。
红烛照红妆,深宫埋深情。
云雨过后,郑伯带着一身疲惫和满足沉沉睡去。姜夫人却披上衣衫轻轻撑起身子来。她倚在卧榻一角,靠着床头,抱膝而坐。红云笼罩的桃花面容上,流露出遮不住的哀愁。
盯着罗帐外的烛火,姜夫人的泪珠儿如泉涌出,滴嗒嘀嗒落下,却始终不发出丝毫地啜泣之声。
今夜起,她便彻底告别了姜公主的身份,完完全全地成了姜夫人。而此时,她没有自怜自艾,也没有对任何人生出任何怨恨,甚至包括端木易和郑伯。
莫名其妙地,她竟在念着无名。念着他对自己的温柔,也念着他同自己一样深藏心底的累累伤痕。只是无名终究是去了,究竟是壮志未酬还是得以解脱终是不得而知。姜夫人甚至想到,若是当年无名将自己真的劫走,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可是人生没有假设,就算没有生死两隔,她也承不住世人冷眼,放不下父母家国。所以,她如今的选择,并非如愿,却又实数自愿。
所以,她只希望自此后,她能麻木,能够自欺欺人地爱上这个不可能爱上的中年男人,能够让过往的一切随泪水在今夜流个一干二净。
……
次日清晨,晨光熹微。红烛已经熄灭,晶莹的泪珠儿干涸在烛台之上。
缓缓醒来后,郑伯见姜夫人还在梦里,心里怜爱,不忍惊醒她。小心翼翼地起了床后,郑伯便穿上衣服,悄悄出了门。
从后宫出来后,心满意足的郑伯立刻遣人给端木易送去了不少奇珍异宝,以示感谢。
而收到郑伯的赠礼后,端木易并没有丝毫的开心。他的心中五味杂陈,只觉得每一件珍宝都在指责着他的不堪与卑劣。只瞅了一眼,他便让人尽数将赠礼放远,不再去看。
这正是自这天起,姜夫人便始终在后宫中待着,不再跨足前朝一步。端木易也只有随郑伯进后宫为她诊病时,才见过她几面。
但姜夫人却始终冷漠,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情绪。只是好在她的身体状况好转了不少。端木易倒也算是放下了心。可如此一来,端木易进后宫的次数便也渐渐少了。
这般在宫中留了一个多月,端木易已筹划着要离郑适楚。偏偏这几日,听郑伯说起,姜夫人身体又有不适。
无奈之下,端木易只好再次进后宫为姜夫人诊病。
手指搭在皓腕之上,端木易只觉得姜夫人的脉象滑数有力,胃气充沛,根本不像有病的状态。又听郑伯说姜夫人这几日性情不定,时时呕吐,饮食习惯也有所改变,立时便有了猜测。
疑心之下,端木易追问到姜夫人的月事情况。果然已经逾时未至良久。当下,端木易便已明白了一切。
他随即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了郑伯和姜夫人,直说是姜夫人已经有喜。郑伯闻讯,自是喜出望外。而姜夫人则并不显得特别高兴。
确认姜夫人无碍,端木易便再也无心在郑国继续盘桓。谢绝了郑伯的盛情挽留后,端木易出宫回到驿馆,叫上了老欧便再次南下。
出了城走在往楚国去的路上,老欧跟端木易道:“先生,这次进宫怎么待了这么久?”
“老友相见,多聊了些。”端木易语声低沉地答道,回想起这一个月来的生活,他却并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愉快。
而老欧显然没有感受到端木易的低落,他继续说道:“哦,我还以为是你们计划着什么天下大事呢?”
听老欧这么一说,端木易倒是心念一动。他这才发现,此一个月,自己竟基本没有过问各国的大事。鬼使神差地,端木易竟觉得老欧这么问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于是,端木易反问老欧道:“怎么,这一个多月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果然不出所料,老欧惊讶地问道:“不是吧,先生,你竟不知道?”
“知道什么?”端木易对老欧想说的时情十分好奇。
“曹伯死了。”老欧答道。
端木易微皱着眉头,问道:“姬武吗?”
老欧点头道:“对对对。好像是这个名字。听说他才当了三年君主,就突然暴毙了。好像上一任曹伯也是这样。你说曹国是不是遭了什么瘟神了?”
闻言,端木易苦笑。他心道瘟神不瘟神的不清楚,但他们确实是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无名。
只是,这么想来,无名在曹国得了手,却不知又漂泊到了何处。
这般行了一个多月,已再次到了楚国。只是重返楚国,端木易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至今为止,他还是没有学会楚国话。
不懂楚国的方言,沟通便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楚国地域辽阔,要是不经打听,单凭自己随缘寻找,寻到伯阳父怕是要到猴年马月。
可是楚国偏又极少有外出行商之人,所以会说中原方言的,不过丹阳城的那几个贵族。偏偏端木易对于楚国公室,又是个不太受欢迎的角色。所以,这下子端木易再次陷入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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