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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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雨过后，空气清新了许多。村庄，街道，庄稼，树木面目一新。这里是典型的北方小镇，生产小麦，玉米，大豆，谷子，间或种点高粱。勤劳朴实的农民基本可以自足自给。那时，每一个村为一个大队，每个大队又分成若干个小队，小队下面又分成几个小组。各个小组听从队长的指挥，调遣，分配。然后由小组长具体实施。小队虽小，队长却是实权人物。多则管几百人，少则百八十人。每天在他的指挥下，浩浩荡荡，那种感觉，也是从头爽到脚。因此，角逐队长一职，异常激烈。每年的秋天，颗粒归仓之后，队长却是最难过的时候，因为每年的秋天，队长一职，都要重新评选。这一年，你干得好不好，合格不合格。有大家来评说。除了极少数人得到连任，一般人很难逃脱一年这个魔咒。因为，想得到这个位置的大有人在。竞争异常激烈。还有如果你想保住队长这个职位，一是你足够出色，得到大家的认可，二是后台硬不硬，假如你的亲戚是大队书记的话，连任的几率会大大增加。如果没有这层关系，大家的能力相差无几，你干的了，别人也不差，所以很容易被竞争对手拉下马。人都有当官的欲望，大官当不成，过一过当队长的瘾，还是总可以的吧！

    李合和每年都跟着大家起哄。参加选举他觉得是一件挺好玩的事。平常不敢说的话，平常不敢撒的气，这一天统统发泄出来。因为，这一天，队长的威风走到了尽头。可是，几年下来，他到发现了一个规律，不管今年的队长谁当，都是那几个人轮流坐庄，今年张三，明年，李四，后年王五。好像这几人承包了似的。这几个人不但能说会道，办事能力也是大家公认的。还有重要的一点无可撼动，那就是家族的支撑。这个时候，犹如看一场好戏，他们相互攻击，专揭别人的短处，脏话粗话满天飞，争得脸红脖子粗，直到自己成功上位，这场闹剧才完美落幕。

    李合和正兴致勃勃的猜测今年花落谁家的时候。有人却喊自己的名字。李合和，李合和。李合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大声喊；到！这时，他才发现喊他名字的是大队民兵连长吴风起的父亲吴冠之。吴冠之是这次选举的大队干部，来亲自监督，其作用不亚于过去的钦差大臣。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他大声宣布；经大家一致推选，今年的队长一职，由李合和同志担任。大家鼓掌。说完，将象征着队长权力的一枚哨子交到他的手里。接着，队部的院子里，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李合和像做梦一样不知怎么走回家的，一路之上，人们不在喊他老李，而是，亲切的叫他李队长了。李队长好。好，李队长好。好。人们热情的和他打着招呼。这时，他才知道，当官的感觉真好！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李合和也不例外。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哨子。左看右看爱不释手。一次次放下，又一次次拿起。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小东西的魅力真大。他有点舍不得它了。

    说实话，他从来没对这个职务抱有奢望。不是他能力不行，而是自己身单力薄，与人家无法抗衡。现在好了，愿望实现了，也该好好享受一下权利给他带来的快乐了。

    回到家后，他仍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喜，非要老婆炒两个菜庆祝一下。老婆虽然对李合和当选有点惊讶，但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看到丈夫高兴，怕扫了老头的兴致。便笑着说；遵命，李队长。李合和哈哈大笑，说；谢谢，队长夫人。

    这一夜，李队长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想到，明天一早，自己的哨音一响，人们争先恐后的走出家门，聚集在他的麾下，听他指挥的场景。那是多么令人振奋的事啊！想着，想着，他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一是鸡叫头遍。那时没有钟表，头遍鸡叫，大约凌晨两三点钟的样子。他一骨碌爬起来，跑出家门，狠命的吹起了哨子。

    人们在睡梦中被刺耳的哨音惊醒，他们以为到了起床的时候，摸起农具纷纷走出家门。跟着李队长来到田里。结果干了半天，仍不见天亮，人们纷纷指责，他们的李队长真的睡蒙了。

    如此这般折腾了三天，人们忍无可忍，半夜鸡叫，下地干活，这不是周扒皮干的事吗？从此，李队长便得了一个李扒皮的外号。

    时间一长，李队长激动地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三把火也烧的差不多了，才恢复了正常。可是，恢复正常之后，一些人的不满情绪逐渐显露出来。有的人骂骂咧咧，有的人指桑骂槐。说什么李队长当的不明不白，还不知暗地里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骂的最凶的是李四的老婆。本来这个队长的位子是他家李四的，就是因为李合和横插一杠子，他们家李四没捞着。按照惯例，张三后面是李四，李四后面是王五。以此类推。这次本该是李四，李四没当上，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等于是李合和抢了李四的位子。志在必得的李四名落孙山岂有不恨之理？王五的老婆趁火打劫，随声附和。她认为李合和不识时务打破了原有的秩序。李合和如此一掺和，搞乱了套。这样一来，他们家王五，还不知等到猴年马月？明眼人一看便知，所谓的乱套，不过是触及了他们的利益。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被李合和硬生生的搅黄了罢了。张三的老婆也不甘示弱。是呀，是呀！有些人不择手段，不知给领导喂了什么迷魂药。本事不大，专搞歪门邪道。好好的事搞得鸡飞狗跳。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没有荷叶别抱这个粽子。言下之意，瞧不起来路不明的李队长。三人一唱一和，在背地里煽风点火。

    李队长听后，气的一愣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