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钧屈膝行了大礼:“见过瑾妃娘娘。”
    明珠亦深深一福。
    瑾妃微笑:“都起来吧,坐。”
    与瑾妃对坐的位置已经设好,两张黄花梨圈椅上放着蜀锦靠垫,当中几上放了两杯花露。
    明珠一眼望过去,两个缠枝芍药青瓷碗中都没了热气,想来花露都凉了。
    予钧微微侧身,让向明珠:“宗姬先请。”
    明珠斜睨予钧的眼光里带了一丝笑意。
    这位长公子有意思的很,这是料到她心有疑虑,所以让她先选座位和花露么?既然敢中门大开,八仙迎客地见天行镖局之人,她又哪里会怕孤身入宫呢。
    心中一哂,面上神色还算收敛,便坐了右首的椅子:“娘娘身子如何了?今日看来面色倒是好了些。”
    瑾妃淡淡的微笑中有慈和,也有疲惫:“终究年纪到了,也没有好与不好,许是参汤饮的多,面色便红了些。”
    予钧顺手拿起离自己近一些的花露,一饮而尽,方才道:“娘娘的面色是好些了,看来郗老医正果然宝刀未老,声名不虚。”
    瑾妃温言道:“你也是用心太过,郗太医都这样年纪,何必叫他奔波。
    我之前吃的方子也还好。”
    予钧垂目片刻,才又抬头:“娘娘一辈子忠君奉上,温慈怜下,如何就不知道爱惜自己呢。”
    瑾妃望向予钧,见他神色郑重,心中一暖,微笑道:“哪里就不爱惜了。
    不过你的孝心,祖母知道,祖母很欢喜。”
    又望向明珠:“这几日,你祖母可好?”
    明珠斟酌道:“家祖母还在温养,倒是缓和了些。”
    “嗯,那就好。”
    瑾妃轻轻点头,“本宫昨日传了话到玄亲王府,湛嫣应当禁足到这个月底便是了。
    你回去叫你祖母知道,不要太忧心了。”
    明珠起身一福:“多谢娘娘宽和。”
    瑾妃低头,静了静才道:“你姑姑素来恭谨,本宫心中知道。”
    复又望向明珠:“明珠,上次你到御园来,我便想问你了,你的墨玉佩是如何得来的?”
    明珠虽然等着这句话已经很久,闻言还是忍不住心中一跳,当即郑重道:“这是长辈十二年前所赠,臣女从不离身。”
    瑾妃轻轻“哦”
    了一声,便沉默了。
    予钧和明珠皆各自垂目,静坐相侯。
    过了好一会儿,瑾妃才又问道:“你这位长辈,如今可还安好?“
    明珠心跳微微加快,静了静,微叹道:“他昨日大醉,还打碎了一套杯盏,不甚好。”
    言下之意,自然昨日还得与之相见。
    那么,其人在京。
    瑾妃的呼吸一窒,随即又是良久沉默。
    明珠安静等了许久,终于斟酌开口道:“娘娘母仪天下,万民敬仰。
    日前娘娘中毒卧病,臣民皆忧心不安,臣女、并臣女的长辈亦如是。”
    瑾妃摇了摇头,复又缓缓转头远眺,口中声音越发轻了:“明珠,陪我到后园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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