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潺而流的声音,总能勾起许多童年的回忆。
我和余树的童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这里有我们儿时的记忆。如今一眨眼,十几年过去了。
走在路上,我们一直没说一句话,我总感觉我们之间已经陌生了许多。余树走着走着,突然自己哭了起来,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哭,如今就连王支书都对他点头哈腰的,他还有什么烦心的事呢。
终于余树张开了口,问我这几年过得咋样,我说过得还算可以。家里面有我和玉珍照顾咱爸和妈,你在那边当好兵,回头弄个三等功回来,大家都替你高兴。
……
那天晚上我们说了很多心里话,那也是我们离别之后的第一次畅谈,我们谈到了人生的过去,谈到了以后的未来。
直到第二天他走的时候,我才明白他为什么会哭。
因为他知道一名合格的军人,无论自己多么优秀,都会有随时牺牲的可能。而这一次他面临的危险比之前的还要大。
余树表面上看上去是一个“完整”的人,身子上却各处都是伤疤。
余树说好几次他都差点牺牲,有一天他们刚训练完,就遭到了敌军的轰炸机,他是亲眼看着他们的队友一个个被炸死的。
那一刻,他感到了绝望,也感到了恐惧。那是他第一次流泪,泪水已经划满整个脸颊,腿已不听了使唤,血在不停息地流淌,战场上充满了绝望的呼救声和裂肺的疼痛声。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的两双腿已经被截肢,安得都是假腿。
一个连一百多人,最后活下来的不到十个。
那一刻,他才懂得什么是生命,什么是真正的友情。
那些牺牲的军人当中,都有他们自己的家庭,他们有的刚当爹,有的家里面只留有年迈的老人。
有一位名叫王保国的同志,他才刚满十八岁,他的两个哥哥都是在抗战当中牺牲的,她母亲今年70周岁,没有女儿,她依旧把他送当战场上。
余树一直把他当是自己的亲兄弟,王保国在临终的时候嘱托余树,希望余树能替他照顾好他的老母亲,这份恩情等他下辈子再来报答。
……
我听着听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人活着,其实很简单。但要真正地活下去,却很难。
我被余树的故事感动的热泪满盈。
迎接余树那天除了德顺叔没有来,高家翔和冬梅也没有来,听说他们那天去县城的医院了。
第二天我送走余树回来的时候,恰巧在路口处碰到老同学高家翔。
高家翔驾着牛车,从医院刚回来。车子上躺着冬梅,冬梅用一个薄被褥盖着,头上还戴着布巾,看上去样子很憔悴,像大病初愈那般。
高家翔也苍老了许多,完全没有当日那种潇洒的风范。
我走到跟前,喊道老同学这么长时间不见,忙着造计划呢。
高家翔一听笑了起来,将车子停在了路口。冬梅在车上伸出头,喊道是余生吧,听说你们家出了一位革命英雄,真是了不起啊。
我忙说,哪里,哪里,都是保卫国家,牺牲自己去了。
真不愧是革命家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这才毕业了几年,说话越来越有风儒范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冬梅,就把话题转移到了高家翔的身上。
我说你们去医院干嘛了,冬梅生病了?
好像怀孕了,去医院做了个检查,高家翔说道。
恭喜二位,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
你别忙着祝福我们,你什么时候结婚啊,符冬梅从车上坐了起来。
我说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哪想过结婚的事。
咱都这么大了,该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改天了,我把我们村的姑娘给你介绍一个。冬梅说着,又躺了下去。
这边高家翔说道,余生,没事了多去我们家坐坐,咱们老同学唠唠家常话。
我说等我有时间了一定去拜访的。
高家翔驾着牛车走后,村子又安静了下来,土路上不再有人影的晃动,一切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一年后的某天,我和父亲在地里正忙着干农活,高家翔在地头大声喊道:“二叔,你们家有急事,出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