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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波谲云诡,命运喜怒无常。命运毒如蛇蝎,灭绝人性地扼杀了章燕如花似玉的生命,连同花香醉人的爱情,以及一碧千里的前程。
章燕终于没来得及享受到美国做新娘的美妙和甜蜜,甚至没来得及到上海与夫君牵手一别。准确地说,小轿车刚出野川市,在邻县大运河畔意外发生车祸。迎面一辆大卡车前轮突然爆裂,失去控制,如丧心病狂的魔鬼,猛烈撞向小轿车。剧烈的撞击声发出刺耳的高昂分贝,惊天动地,震耳欲聋。卡车耷拉脑袋,惊险地趴在大运河边,像一只垂死的野兽,司机惊恐地瞪大眼,呆若木鸡。小轿车变成飞机,轰鸣着,斜斜插进河里,掀起飞溅的浪花,迅速沉下去。章燕美丽的生命溅起美丽的浪花,美丽的浪花无情地将她吞噬……车内四人全部遇难。悠悠大运河,历史悠久。春秋时期,吴王夫差开凿了连接江淮的运河——邗沟,六百零五年至六百一十年,隋炀帝动用上百万民工,在古运河基础上开凿了大运河,全长四五千里,以洛阳为中心,北通涿郡,南达余杭,为世界上最早最长的大运河。千百年来,运河涓涓细流,水平如镜,“运漕商旅,往来不绝”,巩固了政治,繁荣了经济。但风平浪静中,它露出青面獠牙。下午,四具尸体打捞上来,都已经膨胀变形。
抵晚,章燕的尸体被运送回家,青春的胴体美好不再,头大如斗,面目恐怖,身体青紫,嘴唇乌黑。章燕静静躺在担架上,搁在堂屋。母亲跪在地上,呆呆望着女儿,双手颤抖,一遍遍抚摩她的脸庞。终于,母亲低下头,双目成了瀑布,泪水飞流直下,嘴里发出低沉哀鸣。突然,她浑身如筛,双目上插,直挺挺倒在邻居怀中,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章家亲戚不多,章母稍稍清醒,立即请邻居打电话给薛青。薛青听到噩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证实。邻居搁了电话,薛青如雷轰顶,大脑一片空白……她哭哭啼啼,骑车疯狂赶至章家。一会,于一建、田菲菲、洪卫也泪流满面地赶来。因为刚刚开学,学校事务较多,洪卫正在学校值班。接到薛青电话,他浑身冰凉,手脚发麻,灵魂出壳,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立即向罗校长请了假。
他们几乎同时到达章燕家。看到章燕惨不忍睹的脸,薛青、田菲菲号啕大哭,同时扑向章燕,蹲下身,抱住她的身子剧烈摇晃,高声喊叫:“燕子!燕子!你醒醒啊,燕子……”哭声震天,令人动容。她们一向胆小如鼠,此刻却肆无忌惮,哭喊着,摇晃着,神情凄凉,悲痛欲绝……于一建咬着唇,两眼通红,泪水簌簌而下。一屋子的人,哭声一片。洪卫觉得有一股凉意从背部升起,仿佛被一把冰冷的战刀从后面劈开,呼啸的寒风趁虚而入,每个毛孔都处于冰天雪地。洪卫挺挺身,想表现出镇定自若,终于没控制住内心汹涌翻滚的悲哀,泪水夺眶而出,如断线珍珠。人生无常,早晨还在一起讲话的呀。他的双肩承载不了突如其来的打击,微微颤动。这是为章母痛失女儿而颤动,这是为章燕英年早逝而颤动,这是为章燕的幸福瞬间崩溃而颤动,这是为大家失去好姐妹而颤动……洪卫捂住脸,用力摩擦,不忍目睹章燕变形的脸和僵硬的身。他突然搂紧自己的双肩,却发现无能为力,他的双肩仍在为章家遭受的灭顶之灾而颤动。冥冥之中,章燕的话成为遗言,在耳边盘旋:“活着就是幸福。珍惜生命,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天。”只是一天未到,他们阴阳相隔,生死永别,一语成谶。
男性出去,女性为章燕擦洗美容。薛青和田菲菲到夜市买了一套白色连衣裙,一双白色长筒袜,一双白凉鞋,她们希望她走得清清爽爽,干干净净。薛青觉得色彩稍显悲凉,又买了枝粉红玫瑰。等她们回来,章燕全身洗干净,章母和薛青搬动她僵硬的身体,替她换好衣服,薛青用胸针把玫瑰别在她胸前。田菲菲小心为章燕脸上打了粉,薛青精绘细描,尽力掩饰她死前惨状,章燕重新恢复常态,如熟睡一般。
“章燕,你上午才说活着就是幸福,怎么就丢下我们一人独赴黄泉……”薛青和田菲菲喉咙沙哑,眼睛红肿,泪水干涸,轻轻抽泣。
洪卫和于一建帮忙搭建了临时灵堂,白纱黑幔,哀乐低旋,遗像肃穆,气氛凝重,低沉哭泣声回荡。凌晨,章燕男友及家人打的从上海赶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引得亲朋好友哭声如潮。男友泪光闪烁,顽强地伸出手,声嘶力竭地呼唤着:“燕子——”高大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冲向章燕,父母挺身死死阻止,怕他失去理智。
“章宅治丧,概不讣闻”,大门贴上白纸黑字。天边泛白,全城轰动,四个不同家庭因为相同原因同时举办丧事,在野川绝无仅有,市民获悉,莫不惊叹悲哀。章燕的故事在野川传播,一个花季少女馥芳的生命戛然而止,连同她令人倾羡的美国天堂之梦,市民为之扼腕叹息。人潮如涌,熟悉不熟悉的人捧束鲜花,举只花圈,掬一把泪水鞠三个躬,表达自己的同情之意。亲友穿梭,主要是小学中学同学。行人驻足,更多的是赤手空拳,扫几眼哀婉的目光。花圈排列,黑纱缠臂,哀乐荡气回肠。
隔天凌晨,亲友们坐满一辆大客车,到火葬场为章燕送葬。火葬场,生与死的分水岭,哭声震天,鞭炮连绵。在告别室,大家围着章燕遗体转着圈做最后告别。人群露出一道缝,章燕被缓缓推向火化室,男友搀扶章母,目光呆滞。薛青紧紧搂着田菲菲,梨花带雨,田菲菲抓着于一建的手,十指相扣。“哐”,大门合拢,章燕被推进去。众人突然痛哭失声,悲恸呼喊。洪卫的心猛然一抖,生命如此脆弱,不堪一击,他想起母亲,悲由心生。现在,章燕走了,无声无息,世间少了一颗鲜活的心脏,多了一堆暗淡的骨灰。记忆穿越
时空,章燕的点点滴滴入骨入髓……父亲早逝,母亲含辛茹苦培养了她,章燕便是母亲全部的希望和寄托。过去,章燕历经磨难,现今柳暗花明,却又阴错阳差,阴阳两分,对母亲的杀伤力无疑是致命的。那一刻,洪卫理解了生死离别的深刻内涵。
亲朋好友涌向室外,洪卫跟出去,所有的人都抬头望烟囱。烟囱上空,乌云密布,青烟袅袅,那是章燕的生命,章燕化成一缕青烟。
“燕子,回来——”
“燕子,回来——”
几个妇女对着青烟虔诚地招手呼唤。这是野川风俗,据说这样可以唤回逝去亲人的灵魂。别了,章燕,一路走好。愿你变成一只轻盈的燕子,快乐地飞向天堂,永远永远……洪卫的心痉挛,泪水不自觉滑落。生分贵贱,死最公平,一切荣华富贵,美丽丑陋,荣誉地位皆变成一缕青烟。
“燕子——”薛青和田菲菲抱头痛哭。
袁元的墓旁增加了一座新墓,“章燕之墓”四个大字力拔山兮。两墓伫立,并驾齐驱,南临公路,北畔沧浪,与县城隔河相望,倒是安息的好去处。旧土新填,入土为安,只是袁元墓地埋了尸骨,章燕墓地埋了骨灰。此地隶属甸垛村,城区市民去世一般都到甸垛买墓地,只是在村东。是洪卫和薛青找了村支书,因孙大明缘故,彼此关系相熟相融。洪卫心酸地讲述了章燕的遭遇,转告了章母意见,介绍了章燕与袁元的同学关系,请求把两墓建到一块。因为两人都是在水中完成生死交替,临水建墓,意义深远。支书大为感动,当场拍板,一切手续短短两天便齐备,一周后,新墓拱土。洪卫和薛青每天上班都要默默注视墓地,想到章燕曾说过还会来看袁元的话,心情沉重,悲哀难抑。
洪卫对生命有了更深的感悟,笑容消失,忘我地工作。同事理解他的心情,尽量不打扰他。
晚上,洪卫一个人在宿舍看书。突然,殷勤抓着一本书闯进来,把书举到他面前:“洪卫,这本书的封面到底是什么颜色?隔壁费老师与我看法不同。”
“红色啊。”洪卫抬了抬眼皮,轻轻说。
“不会吧,应该是绿色。”殷勤瞪着他。
洪卫疑惑地丢下手上的书,接过他手里的书仔细看:“还是红色啊。”
“绿色!”
“红色!”
两人正在争论,全彪推门而入,他们请他做裁判。全彪接过书,仔细瞅了会,抬起头:“洪卫,怎么回事?明明是绿色。”
洪卫眯缝着眼,举手揉搓。日光灯管突然毫无理由地眨了眨,三人莫名其妙抬头。洪卫看看日光灯,心惊肉跳地摇摇头:“不好,鬼来了。”
话音刚落,“吱——”丁得平推门进来。三人突然怔住,你看我,我看你,宿舍里突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殷勤、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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