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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天刚刚拂晓之际,风暴终于爆发出了它的终极力量来冲刷着大教堂。风声一阵紧过一阵,似有万辆马车齐齐发动,辚辚之声犹如雷霆万钧。莉亚躲在阁楼上,隔着窗子向外看,只见密密麻麻的雨点斜打在玻璃上,结出一层冰碴,完全阻碍了视线。急遽的风势发出幽灵般的凄厉嘶吼,不知疲倦地尖声嘶鸣和咆哮。纵然此刻屈膝盘坐在室内,明知灵力会护她周全而心无畏惧,却仍忍不住紧紧围裹着儿时盖过的那床毯子,在漫天野地的喧嚣声中寻找一点浩劫下的安慰。
等到天光大亮时分,风暴也稍稍平复了一些。迎着明晃晃的日光,窗外灾后残景一览无余。莉亚不禁惊呆了。
昨夜凌乱不堪的米尔伍德大教堂只剩下些极笨重的石头梁架,孤零零高吊在冰雪之中,依稀提醒着大教堂昔日的雄壮盛景。
“都不见了。”她喃喃自语道,风暴的破坏力量令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昨夜到底经历了怎样的飓风,竟足以卷走散落遍地的石头?
加裹了一件斗篷后,莉亚走出屈身一晚的避难所。外面雨还在下,此情此景,近距离看着仅剩的几根茕茕孑立的石柱,她心中的讶异更是难以形容。几堵残存的断墙寥寥立在原地,像极了几块打碎的陶瓷碎片,从前的完整样貌只能管中窥豹,仅存一斑。
就在原大教堂正中央的地方赫然裂开了一个大洞,露出昔日不见天日的地下小室。从前就是在那里,学徒们接受了对圣骑士的考验和教导,正式成为圣骑士。古怪的是,虽然不见了屋顶,那里面的长凳和圣坛还是原封不动地待在原地,像是敞开来供人观瞻,就连通向那里的一段楼梯也完好无损。莉亚正踩着那巨大豁口四周的潮湿地面逡巡察看,正在此时,小室地板上的活页石板被人顶起,底下露出几个脑袋探头探脑地四下张望。是克瑞恩?维恩,他带着其他人从地下的密道里走了出来。莉亚站在原地,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慢慢聚集起来,正站在曾是大教堂位置的开阔地里。
路上要用的物资已经收拾停当,每个人身上都背了麻布袋,厚毯子,穿了结实而不透水的靴子和厚厚的挡风斗篷,连小孩子也是一样的打扮。帕斯卡眼里噙着泪,正在一边难舍难分地抉择到底该挑出哪五把长柄勺带去普莱利,再到遥远的异地。看着她这么难过,莉亚心中不忍,便轻轻从旁拥住她,帮她选出她的最爱。
厨房的门从外面打开,克瑞恩大步走了进来,溅了门边人一身水。连日辛劳使得他无暇修饰面容,满脸胡子拉碴,头发不驯地支棱着,不禁让莉亚想起故人乔恩?亨特。他身旁挂着一柄短剑。
“已经第三天了,如你所说,风暴已经停了。”他眼看着莉亚,手却伸向了马尔恰娜,两人很有默契地指缝交错,十指紧扣。这两天莉亚听说了他们赶在大教堂覆灭前由大主教以永生咒结合的消息,这的确出乎她意料。也就是说,马尔恰娜已经通过了圣骑士考核。此时,索伊正紧贴在埃德蒙身旁,一双大眼不无忧虑地注视着莉亚。
克瑞恩目光扫过聚集起的人群。“我们要出发了。”他说道。
马尔恰娜目不转睛盯着莉亚,说道:“我很想让你和我们一起离开,”话到这里,她已经禁不住离别的泪意,声音哽了一哽才继续道:“但既然梅德罗斯要你留下来,接下来的几天,有可能会有我哥哥的下落。我心里总是放不下他,不到最后一刻,我总相信事情还有转机。”
她的话让莉亚心痛如绞,这几日都是如此,不论何时想到科尔文,心底里总会涌起密匝匝的酸痛,简直透不过气。她只好岔开话头,答道:“虽然留在这里不是我的选择,但却是不可推脱的责任。等百姓们慢慢觉察大灾难到底是何面貌,或许还会有人想要逃走。我会在这里把他们引导去廷顿教堂和你们会合。当然,如果有人已经被感染,我也会恪尽职守,把他们留在这里,绝不会把一丝一毫的感染风险带给你们。”
索伊听完这一番话,早已按捺不住心忧,上前紧紧抱住她问道:“那你在这里安全吗?就你一个人在这儿?”
莉亚宽解地对她笑了笑,伸手揩去滑至眼角的泪花。“我怕自己没有死在风暴手下,却也要无聊死了。放心吧,我从来都把厨房当成家来看待,只要有它在,我心里就有依靠,不致慌乱无主。你可一定要照顾好我这妹妹,”莉亚转身对埃德蒙说,一边与他拥抱作别。“要让她笑。每天都要。”
埃德蒙脸上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一定不辱使命。索伊和我商量过了,如果哪天上天赐给我们孩子,第一个女儿就以你的名字来命名。这样的话,便可确保她像你一样古灵精怪了!”
莉亚眼里还噙着泪,却被他的一番话逗得大笑起来。三人再度拥抱作别,对每个人来说,离别都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情。不过现在角色对调了,以往都是莉亚离开这些对她而言无比珍贵的家人,现在却轮到她留守下来,目送他们远去。帕斯卡紧跟在索伊和埃德蒙后面,紧接着是普雷斯特维奇,他一只手还牵着塞勒的一个孩子。莉亚与他们亲吻,拥抱,一一作别。
瑞奥姆落在最后面,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自从上次港口一别,瑞奥姆变了很多。从前她常显露的傲慢自负已经不见了,几个月大的身孕已经微微显怀,却也不甚明显。莉亚主动迎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
“我以前一向有些怕你。”她轻声说道。
“真的吗?”瑞奥姆问道,看上去仿佛不大相信。“如果是这样,我很抱歉,莉亚。从前我说了很多伤人的话,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包括揶揄你,嘲讽你,真的很抱歉。”说到这里,她仿佛陷入深思,双目微眯,继续道:“自打我回到米尔伍德,内心里的自责与愧疚一刻都没有平息过,直到大主教开解了我。我们真的促膝长谈过,莉亚,就像你和他经常做的那样。他有种平和安详的气度,待我总是那么温和友善,是他让我懂得自我惩罚是于事无补的。他还教导我,应该学会去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一切,而不是无休无止地为已经失去的东西而遗憾。”她的眼角泛起泪花,引动得睫毛一阵轻颤。“如果我生下的是个男孩,我会给他叫做高登。”瑞奥姆咬了咬唇,鼓起勇气说下去,“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为我所做的一切。猎手莉亚,愿灵力保佑你,抚慰你。看,我现在也对灵力深信不疑了,这是我这一辈子都没有过的信仰的感觉。而你功不可没,正是你在我心中播下了信仰的火花。”她紧紧反握住莉亚的双手,顺势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吻。“保佑你,我的姐妹。”
这一刹那,莉亚心中轰然响动,万千思绪涌上心头,驱使她紧紧抱住瑞奥姆,这种告白是她绝想不到的。她们两人在米尔伍德共同生活了这么久,却从来没有对彼此投下一个拥抱,这一次,从前的一切都一笔勾销,在这个拥抱中烟消云散了。
告别过后,一行人走出厨房,踏入室外清冷的寒冬里。马尔恰娜和克瑞恩在队伍中停了下来,让其他人先到室外集合。
“你觉得潘意林还会在岸边等我们吗?”马尔恰娜有些担忧地问。“他会用自己的船把我们载去普莱利吗?”
莉亚双唇紧抿,答道:“我想……会有人在那里迎接你们的。灵力总是对我们有求必应,我现在还看不到是谁来做这件事,但我能感觉到,肯定有人会带你们上船。”
马尔恰娜不无期待,却又满怀担忧地试探道,“那你觉得……科尔文他……?你能感觉到他吗,莉亚?”
莉亚双眉紧蹙,回道:“我看不到他的未来,但同样,这里任何一个人的未来我都无法预见,连我自己的也是一样。每当我试着探索这些的时候,眼前只有一片大雾,就像那种经常笼罩在我们这儿沼泽上的浓雾。我想这说明,我的神力只有为他人造福时才能奏效,它向来不是为我个人服务的。”
“但你心里总能感到
些什么,对吧,”马尔恰娜压低声音,不死心地追问下去,迫切地想从她的回答里得到哪怕一点点宽慰。“你说过希乐尔……她是妖姬。你觉得他能不被蛊惑?”
这恰恰也是莉亚最不能肯定的地方,马尔恰娜的追问再次把她的心揪到了一起。“我真的不知道。我简直没法去想这个。上一次看到他们的时候,他和希乐尔已经要在布勒贝克教堂结婚了,他应该不知道我还活着。我也希望他能找来米尔伍德。”莉亚收紧下颌,轻轻地垂头,平复下汹涌的情绪。“不要放弃希望,恰娜。现在我们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泪水沿着马尔恰娜的脸颊簌簌流下,她无声地点了点头,克瑞恩立刻拥住她的肩膀,用肢体上的温度来抚慰她的悲伤。马尔恰娜顺势倚在他身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们走了,莉亚,”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声说道。“我们永远是好姐妹。谢谢你把我从狄埃尔的手下解救出来,谢谢你让我免受德豪特大教堂里恐怖的一切。”她把手轻搭在莉亚的胳膊上。“我要是有你那么坚强就好了。”
莉亚再一次和这对爱侣一一拥抱。启程的时刻还是到了,她站在厨房外看着赶往普莱利的一群人慢慢走过宽阔的教堂属地,没入外围的一圈橡树丛林,然后进入比尔敦荒原。曾经环绕着米尔伍德的外湖很久前就开始水量锐减,现在,大教堂四周的天然屏障已经被打破了。
目送他们走出自己视线后,莉亚将目光转向身后的托尔山。在那里,还有一项沉重的使命等待着她去完成。
莉亚爬上托尔山,越接近山顶上那两具绑在五月花柱上的焦黑残骸,她的心情就越沉重。并列的两根柱子上绑着两具面目全非的黑色尸体,看着它们像两根棍子一样立在那里,莉亚的五脏都揪到了一起。上次她爬上托尔山还是和科尔文在一起。在一个风暴天气里,他们依靠十字圣球一路追踪着塞特的脚印来到这里。突然一阵山风从她身边刮过,风声在她双耳中轻轻说了些什么。
死亡的证据已经赤裸裸陈列在她眼前,那阵风声唤起的画面却折磨着她已过度负重的灵魂。
和大家一起困在厨房里的那几天,她从每个人零零碎碎的讲述里串起了整个故事的脉络。当时,马尔恰娜和克瑞恩在骑士的护送下离开科摩洛斯,却在去往米尔伍德的途中遭到了埋伏。莉亚此前赐给克瑞恩的神力发挥了作用,克瑞恩的伤势迅速复原,然后他们碰上了狄埃尔的手下,所有护送的骑士都被杀死,克瑞恩一人独挡,反杀所有袭击者,还偷了他们的衣服和马匹,和马尔恰娜乔装改扮,回到米尔伍德。到了米尔伍德后,他们继续伪装成贱民的样子,整日穿着粗劣的衣服,帮着大教堂做些简单的粗使活计以免被人识破。与此同时,埃德蒙终于鼓起勇气接受圣骑士考核,也顺利通过,成为一名圣骑士。考核让他明白了比起圣书里学到的知识,对灵力的忠诚和誓言更为重要,于是也劝说索伊接受圣骑士考核。马尔恰娜听说了科尔文的许诺,便希望将索伊纳入普莱斯一族。大主教彼时已经知晓自己很快就会失去掌管大教堂的职权,便一应应允,成全了她的心愿。
就在他们通过圣骑士考核的第二天,奥古斯丁大教堂的主教就来到米尔伍德,顶替成为新一任大主教。在他正式宣誓任职后,第一件事便是利用职权,即刻将德蒙特和他手下的圣骑士逐出大教堂。在新主教的淫威之下,德蒙特不得已离开米尔伍德,一路跋涉到科摩洛斯,打算在那里掌管整座城市,准备迎战达荷米亚入侵大军。然而,他们再听到关于他的消息时,他已在科摩洛斯被人毒杀。
有了新主教的襄助,王太后最终解除监禁,并借安全护送自己离开的名义将手下的随从全数召集到米尔伍德。但说好的启程却一拖再拖,每天他们都找出不同的托词拖延离开米尔伍德的时间,数目众多的随从长期滞留在大教堂附近。在这段时间里,王太后在大教堂的权力和影响越来越大,新主教终于认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城府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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