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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大口九不知道是以个什么身份自居,也跟着凑热闹,最后敬到了我们这里:“来,大家这些年都不容易啊,好好混,来,喝。”
我就没听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除了最后一个字之外——其他的可以不用讲嘛。领导到底是领导,喝酒没菜这不是问题,你不让他说话,他一滴酒也喝不进去。
他真是喝多了,而且已经走起了醉步。喝完之后他又从桌上拿起酒瓶把杯子倒满。
我以为他还要来呢,心里还想,一会儿回去别出事才好。谁知道他是要柳芬跟他喝,一大老爷们,你意思意思得了,还跟人姑娘较什么劲?再说,也没听过这样示好的啊。
柳芬站了起来,带着歉意说:“我酒量不行,就喝一小口。”
“那不行,那不行,喝一点点的话就要喝个交杯酒。”
桌上除了娜娜和叶飞之外,其他的人都站了起来。
熏子说:“口哥好酒量,可为难人小姑娘算什么事?来来来,大家都敬口哥一杯。”
大家又把杯子满上了,谁知道那家伙根本听不进去,喝太多了。我们当时同学搞联欢会,没少闹笑话,怎么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一点长进都没有?
“不行,不行,就要跟她喝。你们都别来,我就跟她喝。”大口九还来了劲。
看来劝告什么的是不会见效了,要动手也不是场合。我拍了拍柳芬的肩膀,说:“坐我那边去。”
她点点头就过去了,和娜娜坐在了一起。
“那我替她把这杯酒干了吧,行吗?”
这时候其他桌的人都看出来有点不对劲了,不过都没过来,毕竟大家都已成年了。
“你来喝?你是谁啊你?不行,你让开!”
看是我来挡酒,他更加不高兴了,非要嚷着喝交杯酒。这孩子,真他妈欠收拾,你说我一万遍不行我也不在乎,但要动她的话,我就不答应。
挂在熏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很少见到他脸上出现那种表情,说不出来的那种感觉。如果是和我对视,那绝对会让我不寒而栗,能让人感觉得到阴冷。
“自重。”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帮大口九解了酒劲。
大口九识趣地掉头走了。都是同学,何必来找打呢?
叶飞拉了拉熏子的衣袖,看着熏子,熏子则回了一个微笑:“没事,吓吓他。”
“牛×啊,勋少,多少年不见了,霸气不减当年啊。”有人打趣道。
“你嫂子在这呢,你想叫我回家跪搓衣板子是吧?”
熏子回头看了看叶飞,笑了。大家都拿熏子开玩笑,问叶飞一个月给他多少零花钱,一个礼拜要跪几次之类的,逗得大家乐不可支。
刚刚发生的事情,似乎已经被淡忘。换了座位后,我感觉好多了,至少娜娜不在边上了。我看了一下时间,当时六点多钟,天已经拉下大幕。
“晚上要早些回去吗?一会儿还有其他活动。”我低头问柳芬。
“没事,我家离得不远,也没喝多少酒,放心吧,没事。”
娜娜在那边问我:“方少,今天晚上回不去了吧,上哪儿下榻呢?”
“下什么榻,睡马路上得了。”我说。大家又笑了。
吃完饭之后,有些同学就走了,可能是自己喜欢的妞没来,又或是自己喜欢的妞来了,却是带着老公过来的。这让很多男同胞们伤透了心,纷纷早退了。
等我们再杀到KTV的时候,只剩下十几个人了。我还想,人少嘛,乐得清闲,但我发现我错
了,真想乐得清闲,就不该来KTV,这地方不是用来清闲的。
我们四个人一辆车,叶飞和熏子坐前边,我和柳芬坐后边。
我不喜欢到KTV里边一群人唱歌,很没意思,我就坐在沙发上跟柳芬聊天。娜娜端着酒杯过来了。她怎么就不肯放过我呢?天啊!
我从口袋里捏出一张牌,将其用瞬逝飞了出去。她手中的酒杯一晃,酒水溅到了衣服上。她转身到洗手间去了。
我一想,必须遵从心中所愿,不管柳芬是否拒绝。如此,才能让心中不留下遗憾。
我搓着手,轻声地问了一句:“有……有男朋友了吗?”
我鼓足了勇气,才将这几个字说了出来。我试想过,如果能再遇见她,我应该说些什么。我还构想了很多个表白方案,谁想他妈最后搞到KTV来了。
她眼神很坚定,似乎早已下定决心,对我说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操,白说了。
我没说其他的话,拉起她的手到了外边。走到大厅一根圆柱旁边,我把她的手放下。刚好走过去几对狗男女,他们还以为这是小情侣在闹别扭呢。
“柳芬,或许我说得很唐突,但这是这么多年来我埋在心底最真实的话,我爱你。”
她脸一下子就红了,然后羞涩地把头偏了过去。我手放口袋里,攥着扑克的手已经出汗了。她半天才说了一句:“那……那娜娜怎么办?”
“娜娜?我不能娶俩老婆吧?你也不会同意啊。”见形势大好,我跟她开起了玩笑。
“谁要跟你结婚啦。”
“跟你开玩笑呢。今天很晚了,明天再约你出来吧,我们先进去,好吧?”
“嗯。”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打开了我多年的情结。
进到里边,大家还在放声大唱。我们进来之后,坐到了沙发上。过会儿音乐停了,我也没去注意。这时,一段惆怅的语调响起,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方少,我知道,你不属于我,但我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见到你开心,我便开心了。”娜娜的声音哽咽了。
我还想那帮小子怎么不制造点混乱呢,全场静悄悄的,静得让我心慌。
“我不要你勉强的陪伴,但请你跟我唱完这首歌。”
这时我看了一眼大屏幕上的画面,是黄家驹的《喜欢你》。我又回头看了一眼柳芬,她正忙着擦眼泪呢。我没有任何理由推脱不陪她唱这首歌——或许这是她期望已久的情歌。
只是唱到一半的时候,她已经唱不下去了,眼泪止不住地流,这让我的心也痛到了极致。
我走过去,抱着她:“别哭,想我的时候,我来看看你,好吗?”
她把我推开,打开房门,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娜娜,只是多年之后,听朋友说起,她已经结婚了,很幸福。
多少年后,我仍然记得有个女孩子,为我唱过一首《喜欢你》:再次泛起心里无数的思念,以往片刻欢笑仍挂在脸上,愿你此刻可会知,是我衷心地说声……
我感到很累,而熏子又在KTV里喝得七荤八素的。叶飞急了,问我怎么办。
我说:“没事,还有我呢。这样吧,先把他扶上车,我先把柳芬送回去,再把你们送回去。不用着急,今天还得睡你们那儿。”
好在还有几个没醉的,可以三五成群地回去。大家都有些不舍,彼此留下了联系方式。
还有人要表示去迪厅里玩两把。当年号称舞功盖世的辉哥,现如今体重近三百,但他表示还能跳起来。我相信他能跳起来,可我很怀疑,他跳起来之后,旁边的人会不会受得了。
这个决议被我否了,因为熏子已经醉得差不多了,再闹一会儿估计明天又得给医院作贡献了,犯不着。再说,后面的节目我真没兴趣参加了。
把熏子抬上了车之后,我想这小子也累坏了。后来听人说,这次聚会完全就是熏子一个人筹办起来的,为的就是他一个还没有女朋友的兄弟。
我跟家里交代了一番,说要在外面待上一段时间。
住在熏子家里,待遇很好。那时候婷婷也已经从学校出来,开始工作了,每逢周末都会回家来看看。那小妮子,当时我们读书的时候,老是缠着他哥,叫他带着一起出去玩。
我还经常拿婷婷开玩笑,说是要帮她介绍个对象,可一说这事,人家姑娘家家的很不好意思,就往房间里走。
他们家人都不赌,熏子也是。我并不认为没有赌的家庭就一定好过,但有了赌的家庭,必然不会好到哪儿去。
我去柳芬家里比较少,一般都是出去玩,在家里还是局促了些。我虽有在代沟上架桥的能耐,却没工夫老是两头跑,只是有时候会去吃个饭。
柳芬在学校里教书,我每天都在校门口等着她下班,然后一起去河畔、湖边、林间小道。
那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日子,好像找回了自己。每天同样是重复,却乐此不疲。那是一种久违的喜悦,或许不曾有过,但总感觉是那样的踏实。
平时就跟熏子出去钓钓鱼,有一回我没忍住问了他一个问题:“熏子啊,你说我以前干的那事,是不是应该跟她交代一下呢?你说她会怎么想?”
“这女孩子家的心思我哪知道,说肯定要说,两人过日子嘛,别藏着掖着的,坦诚一点。但是,你去说,好像不大好,还是让叶飞去说说吧,比较合适一点。”
“那倒是。哎,对了,开酒吧的事心里有谱了吗?”
“还差点火候,不急。”
我恨自己当时没继续问下去,问他差点什么火候。如果我知道他心里的那个小九九,后来的事,也许就不会发生了。唯一让我后悔踏入蓝道的,就是熏子。我一直想,如果有如果,我肯定不能让事情肯定。
叶飞与柳芬的关系极好,两人总是黏在一起。我们四人也会经常结伴去一个公园郊游。
有一天下午,我们再次去了那里,天气很好,晚霞映在身上,很是惬意。
“看,多美的风景。”我发自内心地感叹。
“是啊,真美。”柳芬含情脉脉地说。
逛累了,她俩坐在堤边休息,旁边的柳树飞扬着枝叶,我们则守在她们身后。
那一刻,时间凝固了,身后三五成群的游客,身旁生死相交的朋友,前面相濡以沫的恋人,飘飞的柳絮,侧映的斜阳,我想,我已临近交卷之期。
“哎哎,别动,我给你们拍张照。来来,你也站过去。”熏子拿出相机,想定格住这一幕。
“先照她们俩吧,然后我俩一块过去,找个人拍。”我说。
叶飞伏在柳芬的肩上。她俩笑了,笑得很美。
我和熏子也站了过去。叶飞把相机交到一个游客的手里,他为我们留下了唯一的一张四人合照。照片中,熏子将手作枪状,对着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