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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柱香后,两人坐在了阜南府衙内,祝亭舟一边擦着汗,一边给两人斟茶。
“徐大人来怎么不提前告诉下官一声,下官好准备准备。”
徐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准备什么?把赈灾粮价降低点?”
祝亭舟谄笑:“呵呵呵呵,大人说笑了……”
“说笑?你见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事情并不是你大人见到那般,其中另有原因的。”
“说来听听。”徐渊端起茶杯吹了吹,一股浓郁的茶香扑面而来。这茶以前在老师府上喝过两次,是皇上赏的。听说叫雪山银针,百两银子一两,寻常人想买都买不到,这祝亭舟倒是个会享受的。
“其实卖粮的银子,下官是打算拿去修桥铺路,毕竟这阜南县受灾严重,不少道路都被冲毁了。还有打捞尸体也需要银子,下官不过是想了个办法……”
祝亭舟也知道这个借口有点牵强,他哪知道徐渊会下来巡查。自己卖种子还被他捉个正着,想要狡辩都没话说。
徐渊点点头:“想法不错,卖粮的银子修路够用吗?不够我再给你拨点?”
“额……够够够,有富余。”
徐渊脸色突然一变,把手里的热茶泼在他脸上:“你可知罪!”
“啊!下,下官知罪!”祝亭舟被茶水烫的惨叫一声,赶紧跪地认罪。
“你算盘打得好啊!一斗粮卖五十文,十斗两就半两银子,阜南县有五万多人,这两万多两银子你拿的可安心?!”
能买起粮的人可能不在乎这几两银子,但大部分穷苦百姓没钱买粮,难不成就让他们活活饿死?这祝亭舟其心可诛!
“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十万两银子放我一条生路如何?以后每年我给您孝敬三万两白银。”
“事到如今,你还觉得这是银子能解决的事?”
祝亭舟跪地往前爬,抓着徐渊的衣角痛哭流涕道:“大人要是觉得不够,我那还有点古玩字画,拿到京都也能卖几万两银子了,下官都给你好不好?”这已经是他全部家底,他自认为管理阜南县这几年虽然小贪,但治理的还算妥当。就当是拿钱买自己的乌纱帽,求徐渊放自己一条生路。
徐渊痛心疾首,指着他怒骂道:“冥顽不灵,你怎么对得起这身官服,对得起县里几万百姓!来人呐,把他给我押进大牢!”
门口的衙役听见命令一动不动,反而看向祝亭舟。
祝亭舟擦着鼻涕从地上站起来。“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来人,把这两个骗子拿下!”看样子这事没办法善了,如今之计只能搏一搏,不然自己光卖赈灾粮这一罪就够流放千里。
十多个衙役带着武器围了过来,他是祝亭舟养的走狗,除了他谁的话都不听,哪管徐渊是什么官。
刘龄之冷笑:“你还真是胆大包天,朝廷命官面前你也敢放肆!”
祝亭舟变脸如翻书:“你说你是朝廷命官就是朝廷命官,谁能证明?把他们给我押进打牢!”
刘龄之拔出刀:“我看谁敢?!”他手里可是见过血的,身上带的那股气势岂是寻常人能比的。
衙役们吓得后退两步。
“废物!你们十几个人还打不过他一个人?赶紧给我拿下!生死不论,捉住一人赏银百两!”这祝亭舟见徐渊身边只带了一个人出来,竟想着杀人灭口。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两个满脸横肉的衙役高喊着朝他们冲了过来。
刘龄之把徐渊藏在身后,自己握着刀回手砍了过去。金石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直接把衙役手里的刀砍飞出去。
另一个衙役刘龄之一脚踢在他手腕上把刀踢飞,疼的他握着手嗷嗷直叫,估计手腕骨都被踢碎了。
徐渊紧张的拽着他的衣服:“哥,你小心点。”
刘龄之活动了一下筋骨,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就这几个歪瓜裂枣,还不够我喝一壶的!”说话间又踹飞几个冲上来的衙役。这他还是手下留情,要使起刀,几下就把他们砍死了。
祝亭舟见自己占不到便宜,趁机悄悄往外跑,徐渊见状赶紧大喊:“别让他跑了!”
刘龄之眼疾手快,抓起桌子上的茶杯便朝他扔了过去!
“哎呦!”茶杯砸在他后脑上,祝亭舟惨叫一声晕倒在地。
徐渊趁机高声道:“你们快快放下手里的武器,本官既往不咎!若还是冥顽不灵,同祝亭舟一样流放千里!”
有胆子小的已经开始犹豫,胆子大的还惦记那一百两银子。刘龄之见劝不听他们,直接动了刀子,把冲过来的一个衙役砍掉了半截手臂!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啊啊啊!!!”那人握着胳膊痛苦的嚎叫,吓得其他人不敢再动,扔下武器跪在地上:“求大人恕罪,大人饶命啊!”
*
祝亭舟被判了流放,家中私藏的银两和古玩字画也全部充了公。
徐渊命县丞和主薄二人共同治理阜南县,顺便把粮种分发下去,再耽搁下去就误了春耕了!
买粮的银两也按照名单重新发回百姓手中,穷苦的老百姓也能领到免费的救济粮……
忙完这些已经是七八天后,徐渊走日,也不知道县里的老百姓怎么得知他是知府,一个个跪在路两旁为他送行。
天上下起了细密的小雨,徐渊坐在车上朝他们挥手:“老乡,都回去吧,别淋湿了衣服。”
人群中有个声音嘹亮的年轻人大喊:“青天老爷,您下次来告诉俺们一声,俺们好酒好菜恭迎您!”
“恭迎您!恭迎您!恭迎您!”
人群跟着一起喊,此起彼伏的声音如浪潮般涌进他的心里,听得徐渊热泪盈眶,当个好官真的那么难吗?
春雨如织,徐渊又忍不住吟诗一首:“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①这春雨来的好,希望今年百姓能丰收,过个好年!”
刘龄之赶着马车忍俊不禁。
“哥,你笑啥呢?”
“你这副模样,越来越像三爷爷。”
徐渊幽幽道:“这是我们读书人身上的气韵,你不懂。”
“好好好,我们阿渊这叫腹有诗书气自华,对不对?”
徐渊戴上斗笠坐在他身边叹了口气:“这一路看的我心越来越凉,小小的七品县令竟然敢这么贪污,百姓的日子能好过才怪呢。”
刘龄之挥着鞭子道:“权色钱,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这世间的人大多如此,所以你师傅才派你过来,救百姓与水火之中啊。”
“你说的对,好歹我也是个知府,就不信治理不好这小小的中州!”
“驾!”马车冒着小雨来到了下一个县,距离阜南八十里外的安南县。
*
来的这日见不少农民正在地里耕田,徐渊跳下马车有走上前去询问。
“大哥,咱们这开始耕地了。”
皮肤黝黑的汉子抬起头:“耕着咧。”
“种子是县里发的吗?”
汉子呲牙笑道:“小兄弟,恁打听这个干啥?”
“我是阜南县的,我们那的种子要花钱买,来附近打听打听。”
汉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借着功夫歇一会,坐在地边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进去。
“俺们县种子不要钱,拿着户籍一人可以领一斗豆种,一斗米种。”
“够用吗?”
“差不多够咧,官府老爷能免费给发种子,俺们百姓都高兴死了!”
徐渊点点头:“你们县令还不错。”
“正经不错呢,小兄弟我不跟你说了,得赶紧把地耕完。县里要雇人修路,一日有十文钱呢,赚点钱好把房子修缮一下。”
“好,你快耕吧。”刘龄之拉着徐渊起身,两人从地里走出去。
徐渊感叹:“要是每个县都像这样多好,我也省的走这么一趟了。”
进了县城,见安南县里基本已经恢复到洪灾前的模样,可以看出大部分屋舍都是重新修建的。
街上有挑着篮子卖货的货郎,街道两旁有卖杂物吃食的铺子,前头还有家客栈。
马车停在客栈门口,有店伙计迎了出来:“二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宿啊?”
刘龄之:“住宿,小哥麻烦把马给我们喂一喂,顺便修修车。”这一路马车陷了好几次,车辕都松动了。
“好嘞!”伙计麻利的牵着马去了后院。
客栈里只有寥寥几个客人,掌柜的亲自过来接待两人,点完菜便跟徐渊攀谈起来。
“二位客官是打哪来啊?”
徐渊:“从冀州过来送货的。”
“哦,货商啊,这一路不好走吧?”
“来时车陷了好几次,我见咱们县是准备修路了?”
掌柜的点头:“前几日在衙门口张贴了告示,修路每人十文钱,好多没事干的老百姓都去修了。”
徐渊话锋一转道:“你们县令不错,服徭役还给钱。”
提起县令掌柜的可有话说了:“我们县令大人那可是没话说!他就是我们安南县本地人,当了快十年县令了,在这县里没一个人说他不好!去年洪水你知道吧?”
徐渊点头:“听说你们这受灾严重。”
“哪里是严重,简直就是惨不忍睹!下游的百姓都被冲垮了房屋!但是我们县却没死几个人,知道为什么吗?”
“为何?”
“因为我们县令未卜先知!”都高兴死了!”
徐渊点点头:“你们县令还不错。”
“正经不错呢,小兄弟我不跟你说了,得赶紧把地耕完。县里要雇人修路,一日有十文钱呢,赚点钱好把房子修缮一下。”
“好,你快耕吧。”刘龄之拉着徐渊起身,两人从地里走出去。
徐渊感叹:“要是每个县都像这样多好,我也省的走这么一趟了。”
进了县城,见安南县里基本已经恢复到洪灾前的模样,可以看出大部分屋舍都是重新修建的。
街上有挑着篮子卖货的货郎,街道两旁有卖杂物吃食的铺子,前头还有家客栈。
马车停在客栈门口,有店伙计迎了出来:“二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宿啊?”
刘龄之:“住宿,小哥麻烦把马给我们喂一喂,顺便修修车。”这一路马车陷了好几次,车辕都松动了。
“好嘞!”伙计麻利的牵着马去了后院。
客栈里只有寥寥几个客人,掌柜的亲自过来接待两人,点完菜便跟徐渊攀谈起来。
“二位客官是打哪来啊?”
徐渊:“从冀州过来送货的。”
“哦,货商啊,这一路不好走吧?”
“来时车陷了好几次,我见咱们县是准备修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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