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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礼背着上官谦,抬脚迈进富春堂的时候,几乎已经过了饭点,堂倌看着两个陌生面孔进来,背上背着的那个公子,华服美冠、气质贤雅,一望便知是个有钱的大主顾,便不由得竭力假笑,迎上来,招呼落座。
“二位,是进食还是沐浴?”
“吃饭。”不等上官谦开口,上官礼以他家仆的身份,粗鲁地说道,“我家主人赶路到此,已经饿坏了,你且速速备些小菜,温了酒来,银钱自不会少你的。”
上官谦,用眼角斜瞪了一眼上官礼,然后低头整理衣襟,内心在想,哪来的“银钱自不会少你的”!这顿饭吃完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喝西北风过日?
堂倌明显面有难色的上下细细打量了二人,说,“好嘞。”
这种细节自然没有逃过他二人,上官谦先不理会堂倌,只放眼快速看了四下的环境和布置,内心想,难得这兴县也有这么上档次的店家。看着陆续离席的人们,他冲坐在他身边的上官礼说道,“你,什么意思。”
“大人稍安,一会儿便知。”
他二人坐在一楼大堂里,吃着明显不丰盛的菜肴,只是酒,异常醇香,上官谦仗着自己酒量不差,畅快地喝了一斤,仍然意犹未尽。而身旁伺候的上官礼,却滴酒未沾。
借着斟酒的空档,上官礼凑上来问,“大人可发现端倪?”语气中,有些得意。
“进去的,没有再出来。”上官谦一边说,一边继续咀嚼。
“嘿嘿。”上官礼看对方直接说出答案,讪笑道。
“这,很奇怪吗?”上官谦,歪头看向身旁的上官礼。
上官礼凑近了低低地说,“大人,那人鳏居,家里一个盲眼的老母、一双年幼的儿女,他肯每月一次在这里过夜,不觉得奇怪吗?”
手里拿着酒杯的上官谦,一口喝下,说,“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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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上官礼服侍上官谦睡下,依旧躺在马车车厢里,忍着里面的憋闷和缝隙里间或窜进来的马粪味,看着车顶,一点倦意也没有。他们不能在路上再耽搁了,银钱所剩不多,眼见越往北天气越冷,他二人连一件御寒的冬衣都买不起。
想到这里,他起身悄悄牵了小风,去了宋明羽的宅子。
因为白天来过,而上官谦踌躇自己的脚伤未愈,又不能轻易亮了身份来造访,所以上官礼决定,今晚自己夜探宋府,来个速战速决。
上官礼掩住自己的鼻孔,将调制好的粉末,小心地吹进宋明羽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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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官谦都起来了,还不见上官礼过了服侍。他便自己起身,挪到门边,虽然右脚落地后仍然很疼。倚在门边,看着一个早起的小伙计,也不理会他,提着两把铜壶进出忙活,他猜想,许是上官礼这几日忙碌,累了。
正想着,突然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让沉思中的上官谦吓了一跳。他猛的回头,看到上官礼抱着被子,大步跑过来。
“大人,你怎么走路了,万万不可啊。”
上官谦,和他父亲一样,说不出“我不放心你”这样的话,只低头看着门槛,心想,还好腿保住了,否则日后这样的门槛,迈过去都困难了。
上官礼见他不言语,想他必是气恼了自己睡过了头,也不放下被子,便直接过来将上官谦的左手臂搭在自己肩头,单手护着他走到桌边坐下,又搬来凳子,将仍然固定着的右腿,轻轻放在上面。
上官谦,这一路都是这样被贴心服侍,他也不再执拗。
伺候着早饭,上官礼让店家放下食盒和茶水,跟在身后吩咐让他们喂饱两匹马,他们用过早饭便要去结账的。然后,关上了门,回头看着等他开口的上官谦,低头整理着语言。
“大人,有话问我吧?”
“你昨晚,去哪里了?”
“大人,如何知道?”
“否则,你怎么睡迟了?”
上官礼,低头笑了笑,说,“大人听了别恼,我自作主张去了宋府。”
上官谦直视着他,说,“我以为你跑了呢,反正我身上银钱快没了。”
“大人,这是说笑了。”上官礼想了想,说,“大人先吃饭吧,食不言、寝不语,老话这么说的。”
上官谦低头快速吃完,示意上官礼也赶紧吃,他们这一路,上官礼始终不与他,同吃喝。
上官谦看着上官礼将他剩下的,以及他的那一份早饭全部吃了,他拿起桌上的茶水,漱了口。
“那你学着我的声音,去宋府问出了什么?”
上官礼没有说,他完全不用模仿上官谦,只说,“大人想知道什么?”
上官谦手指冲着上官礼示意,“你坐吧,否则我这么抬着头和你说话,很累的。”
上官礼凑近了也不坐,只躬身凑近了说出,昨晚他和昏迷中的宋明羽之间的对话。
听完,上官谦半天没有言语。
看他这样,上官礼开始收拾着房内的东西,准备接下来枯燥的回程。
上官谦第一次要求上官礼让他坐在边上一起赶车,马车走出半日,他手里握着刀,耳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但是到了将近傍晚,一路上仍然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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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返回车厢靠着,内心整理着面圣的应对,突然,他手敲着车板,示意上官礼停车。
“前面可是到了投宿的驿站?”上官谦直视对面的上官礼。
“是啊。”
“为什么一路上,你这么轻松?”
“怎么?”
“你一点不担心宋明羽追出来吗?我们可是知道了他的一切。”
听到这里,黄昏里那一抹明朗,折射到上官礼突然尴尬的面容上,让对视的二人都同时,心里一缩。
上官谦不再说话,他手撑在左腿的膝上,低头说道:“先赶路吧。”
在驿站里,上官谦不等马车停稳,便自己跳下,立在马车边,看着匆匆上来的上官礼,他一把甩开上官礼的手,蹙着眉、正要说话,却被上官礼高声打断。
“你还不能走路!”上官礼也蹙着眉,急切地说:“我求大人了,你有什么不痛快,说出来,打我一顿便是了,小的毫无怨言。”上官礼着急地,已经你、您、我、小的,一通乱说。这一通言辞,让低头思考的上官谦听着,就好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地自言自语。
上官谦,抬头直视着面前这个男人,抓着马车的车窗,四下看着无人,低声问,“你如何能让昏睡中的那人,全说了?”
上官礼看瞒不过,便上前粗鲁地一把拉住上官谦左手腕,不等对方反抗,顺势将他往自己身上一扛,一边走一边说,“你不下地走路,我全说。”
他这会儿也一点不掩饰心中的气恼,不是因为上官谦,而是因为上官谦的体重。这一个月的路程,他自己日渐壮实,而背进背出的上官谦,却越来越轻。
他知道,上官谦在控制饮食。
自从树下救了自己之后,上官谦在伤痛、高热、吐血之中伴着时常的昏迷,折磨到变形。逐渐康复之后,上官礼发现,上官谦总说,这个不爱吃、那个吃不惯。开始他以为是吃了他匆忙调配的草药,坏了肠胃。之后又以为是南方的吃食不合他的胃口,结果为了不浪费,上官礼几乎每次都等上官谦吃完之后,自己吃下几乎两人份的饭菜。这几日,往北方越走越近,上官礼发现,上官谦仍然在“挑食”。
他今日并排坐着赶车的时候,听到了上官谦肚子里咕咕叫的声音,才突然想明白了,上官谦因为不能走路,为了让自己好服侍他的吃喝拉撒,便一直在控制自己的食欲,不敢多吃。
进屋放下上官谦的之后,上官礼关上房门,立刻在上官谦面前,“噗通”一声,双膝下跪。
上官谦,不耐烦的一歪头避开,“谁要你这样!起来说话。”
将近一个月的悉心照顾,上官谦一直不把这个曾经的“乞丐”当成自己低下的仆从或者奴隶看待,单独而受伤在外的人,常常会生出特别的情愫,他始终觉得,和上官礼有着一种旧相识的感觉,就像小风那样。
上官礼,略有迟疑地说道:“大人,听小的说哦。小的在南粤的时候,和当地人学会了一种‘吐真技’。”
“什么?”上官谦感到事有蹊跷、厉声追问道:“什么土阵技?”
仍然跪坐在地上的上官礼,直视上官谦,说道:“那算是一种药粉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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