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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归急道,“不对啊,我明明看到您腰间被百夷人的兵刃伤到了!”
苻祁,“朕里面穿了金丝软甲,挡住了。”
思归,“那您这一身血迹?”
苻祁,“廖统领适才在朕旁边砍翻了两人时溅上的。”
思归差点晕倒,没受伤啊!!!那您一路都压在我身上是不是过分了点!!!
想起在京城时毓王曾半揶揄半提醒的让她来项郡后将金丝软甲多套上两件,看来他们家人都有出门就在衣服底下套护甲的习惯。
又想起在金陵与陛下和元辰初相遇时,他就是半路遇袭,受了伤,也许这习惯是从那时养起的也说不定。
总的来说,是个好习惯。
不过明明没受伤,被人搂抱扶持着走了大半日却不知主动明言,这习惯大大的不好!!!
看着陛下玉颜坦荡,毫无愧疚之意,思归只好深吸两口气,硬把就要冲口而出的斥责咽了回去。心道:气大伤身,气大伤身!陛下再怎么说都是辛苦来救我的,这点小事就别和他计较了!
接下来的路程轻快了许多,总算在天黑前走到了对面山坳里的那间破旧茅屋。
进去一看,发现运气还不错,这不知是哪个山民上山打猎的临时住处,里面有竹床毯子,屋后有条清浅小溪,甚至在简陋的灶台下还有小半缸被封得严严实实的糙米,凑合一晚应该没什么问题。
苻祁做太子时也经常会带人外出,出门在外就难免会遇到些错过了宿头之类的特殊情况,因此也颇有些露宿野外的经历。
只不过每次都随从众多,他的马车又奢华宽敞,休息时自有侍从们给烧水做饭,有时还能打点野味来烤,伺候得妥妥贴贴,他连洗漱换衣都不耽误,只在马车上凑合睡一晚就好。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自己身边只跟了一人,且什么东西都没带,只能借住一间看似马上就要废弃的破茅屋的经历。
在破屋里转了一圈,很有些手脚没处放,不知该干什么的感觉,心道这怎么住?!
好在思归也没指望他,只求陛下别又装伤添乱就行了。
房前屋后仔细查看了一圈,心中就有计较,对苻祁说,“陛下您先歇会儿,臣先给咱们弄点吃的,然后修床。”
苻祁一愣,“还要修床?”
走到那张竹床边仔细一看,便知道思归为什么说要修床了,只见那竹床的四只腿都是向外撇着的,稍一压就颤巍巍的吱呀做响,已经很不牢靠,是个摇摇欲坠,马上就要散架的样子,要是不管不顾的睡上去很有半夜将床压塌的可能。
对着竹床傻了半天,心里万分努力的在想:床摇晃了该怎么修????
这对陛下来说,不啻于是个天大的难题,这辈子也没见过会摇晃的床,想了半天都不得要领,屋里也没个椅子凳子的可以坐坐,只好跟着去看看思归在干什么。
思归走到哪儿都是动手能力很强的实干型人物,思路一贯的清晰有条理,该干什么干什么,十分的稳妥务实。看看这会儿天色就要暗下来,自己和陛下连打斗带赶路折腾了一天,都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便准备先吃饭然后再解决其它。
拎起墙角一把生了锈的柴刀去砍了两段两头都有节的竹子回来,在每段上面挖下一块三指宽的竹片,去溪水里将竹筒里面的竹屑冲洗干净,再加米和水进去,看到屋里一个破破烂烂的筐中还剩有一点晾干的竹笋和菌子,便也洗干净几个,撕撕碎,放进去,再把刚才挖下来的两片竹子封回原处,削两根细竹签,卡在缝隙里,就封口卡严实了,确保里面的水和米不会漏出来,然后把两段竹子放到火上去烤。
她不会用那个很简陋的灶台,干脆在外面生一堆火,把竹筒架在石头上烤。
苻祁看稀罕一样看了半天,“这是在做竹筒饭?你还会这个?”
思归从屋里拿出两块破毯子来垫在石头上,让苻祁坐下,然后才道,“以前和朋友出去踏青,在野外自己做着玩的。”那是十分久远之前的事情了。
不过在金陵葛府的时候,实在闷得无聊时思归也动手给葛俊卿的那一堆美貌姨娘们做过,当时为了让众美人吃得高兴,还专门研究了一下竹筒要烤到什么成色,里面的饭才熟得恰到好处。
思归这人素来把对美女献殷勤当成一种乐趣,因此当时给诸位美貌姨娘做竹筒饭时兴致勃勃,毫无负担。这时却是动力不够大,看看身边的陛下,只好自己苦中作乐,心道这也是个大美人,且若是单从相貌的赏心悦目程度来考虑的话,这位比自己从前殷勤对待过的所有美人都更美,伺候伺候他也无妨。
不停地翻动竹筒,待到竹筒外壳焦黄偏软后里面的饭便熟了,剖开一根递给苻祁,再给他一个竹片做勺子,“陛下尝尝,没有油盐调味,恐怕不太好吃,您得凑合些。”
苻祁接过去便有一股清香扑鼻,微微一笑,垂下眼帘斯斯文文吃起来,也不知是不是饿了,虽然没有油盐调味,却觉得这饭香甜可口,是难得吃到的美味,赛过了宫中御厨精心烹饪的诸多珍馐。
正安静品味着难得吃到的‘美食’,忽听思归低声道,“陛下何须如此涉险,这趟来得实在是——实在是有些不,不………………”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形容,只是心情复杂的看着苻祁那斧削刀刻般的侧脸,这人连席地而坐吃个竹筒饭都姿势端正,十分矜持。
混战赶路的时候思归还不觉得什么,坐在火堆前静下来后这么细细一想才发觉陛下为自己做的实在是有点太多了,想要装糊涂忽视其中的深意都不行。
苻祁咽下口中清香的米饭,侧头看她一眼,“怎么?朕好心好意来救了你,你还不乐意了?”
思归道,“那自然不是,臣的意思是您随便派个将军带队人马过来就足可以了,何必亲身犯险呢。方才您要不是帮我挡了一下,也不会被百夷人的兵器砍到,幸亏没受什么伤,不然臣可要成大擎的罪人了。”
苻祁有点僵硬,“你少在那儿臭美,方才那般混乱朕难道站着不动手么?怎么和人打了两下就成替你挡着了!”
思归怕他恼羞成怒,“行,行,是臣在臭美。”站起身来,“我看见屋里有个盆子,应该陶的,能放在火上烧,我去刷刷烧点水来,晚上能喝点热水,还能洗脸洗脚。”
苻祁一想到那盆烧了水既能洗脸还能洗脚,顿时犯恶心,“朕才不要喝那种东西煮出来的水。”
思归早有准备,递给他一个装了清水的竹筒,“那您喝凉的吧,反正也没吃什么油腻东西,应该不要紧。”
烧上水,又回去房中修床,将竹床仔细研究了一番之后,就找到关窍,将四个床脚都对好了笋,再用麻绳牢牢捆住,那床便又变得稳稳当当了。
拍拍手直起腰,“行了,虽不敢说有多牢固,但是睡一晚肯定没问题。”
苻祁看得目瞪口呆,差点要惊佩,“这个你也会?!!以前难道连木匠活儿都学过?”
思归道,“没有,其实没什么难的,多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被人夸奖后也有点小得意,“臣会的东西多着呢,所以说,谁跟我过日子都不会吃亏,我定然能将她照顾得妥妥贴贴。”
这是思归很早以前和人吹牛时会说的话,这时顺口又说了出来,那个她其实还是女旁的她,但听在苻祁耳朵里就自动给换成了‘他’,眼神有些闪烁,从后面轻轻圈住了思归,“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