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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克雷同志是维序者部队的一朵奇葩。
他是一只死掉后被海葬的僵尸,中世纪后大航海时代被行船打捞上来,准备架在火上烤干了卖给异国商人;谁料僵尸突然发狂,一夜之间咬死了全船水手,准备咬船医的时候被菜刀打到头,瞬间就惊醒了。
惊醒后的僵尸堪堪忍住了吃人的*,坐在船舷上开始思考人生。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和身份,也没有生前的记忆,更不知道未来要到哪里去做什么事;他随着漂流的船只在大海上航行,整天对着太阳长吁短叹,还不时临风掉两滴眼泪,哀悼自己身为怪物注定孤独的人生。
直到有一天,忍不下去的船医终于开口了,他说:
“——我X你娘啊死僵尸!太阳有啥好看的啊!整艘船只剩老子一个活人了好吗!没吃没喝老子都快被熬死了好吗!识相的赶紧去抓几条鱼来,不然老子拿刀跟你拼了啊混蛋!”
僵尸:“……”
僵尸被愤怒的船医一脚踢进了海里。
船只继续在大海上航行。
因为没有水手,没有海图,没有经验丰富的掌舵人,这艘商船很快便迷失了方向。它不分白天黑夜的随着洋流飘荡,很快离开海岸线,进入到了错综复杂、危机四伏的大洋腹地。
第一天,僵尸下水去捕鱼回来吃,晚上船医被暴风雨淋得哇哇大叫。
第二天,僵尸和尾随的群鲨搏斗,晚上船医被暴风雨淋得哇哇大叫。
第三天,僵尸打退进犯的海盗船,晚上船医还是被暴风雨淋得哇哇大叫。
第四天……
(易风:好了我们都知道当时天气恶劣了,咱少骗点字数行吗?)
第N天,船医不行了。
处理船上尸体的时候船医受了点小伤,长期缺少维生素、风吹雨打的漂流生活让病情迅速恶化,很快发展为了败血症。
船医在最后的日子里时昏时醒,整个人瘦得脱了形。僵尸几次尝试把船医绑在背上,带着他游泳回到陆地,但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失败了。
他抓来更多的鱼,烤了送到船医嘴边让他吃,但他已经吃不下去了。
夜晚暴风雨打在甲板上,船舱里进了水,到处都湿漉漉的。船医久违的点起了油灯,看着蹲在床边的僵尸,有气无力说:“我今晚就要死了……”
僵尸已经不再是活人,但他仍然感到活人一样的悲伤。
“陆地对你太危险了,我死以后你就在这艘船上生活吧……还有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吃掉我的尸体,这样就不必挨饿了。”
船医挣扎着抬起手,把脖子上的银十字架塞到僵尸手里。
“主保佑你。”
这是船医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船只在深夜的大海上飘摇,隐约听见暴风雨打在甲板上的声音。油灯的光随着船身在墙壁上摇晃,将影子扭曲成各种怪诞的形状。
僵尸握着冰冷的十字架,在船医的尸体边守了很长时间;从此他不用再去打鱼、追赶群鲨,也不用再恪守不吃人类的誓言,这整艘船都是他的了,如果他想,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人类的船也将属于他。但是他仍然觉得很悲伤。
刻骨的孤独从心底升起,就像沉入冰冷刺骨的海洋。
太阳升起又落下,暴风雨停止又来临;船医的尸体仍然躺在船舱里,僵尸日复一日摩挲着那只银十字架,仿佛在等待他醒来。
“也许他只是睡着了吧,”僵尸绝望的想。
终于有一天清晨,太阳再次从海平面上升起的时候,僵尸试图用手把船医推醒;他又摇又搡,大声叫船医的名字,但船医仍然一动不动,冰冷的身体仿佛石头一般僵硬而没有生气。
他再也不会咆哮着把僵尸踹下海去抓鱼了。
他已经死了。
僵尸发出凄厉的嚎叫,声音尖锐得让海鸟都纷纷远去;它踉踉跄跄冲出船舱,蹲在甲板上发出沙哑的哭泣。
怎么办呢?这世上最后一个能跟他交流的人死了。
虽然只是千万凡人中的一个,但对他来说整个世界都死了。
僵尸一个人在甲板上坐了很久,最终强烈的饥饿将他惊醒。从复活起它只吃过一次肉,每天都在和进食的*作斗争,支撑到现在完全是意志的作用。
把船医的尸体吃了吧,它想。
把他完完整整的吃了,连一点头发一点骨头都不要留下。
僵尸走进船舱,没注意到船医的尸体在死亡那么多天之后还没有腐烂,甚至连一点异味也没有——不过幸好它下口前忽略了这一点,否则事情的发展就不会那样顺利了。
僵尸俯身在动脉上咬下了第一口,血肉的味道和记忆里一样甜美可口,瞬间胃里泛出更强烈的饥饿烧灼。如果是一只普通僵尸的话现在已经忍不住大快朵颐了,而它却突然觉得极度悲伤,那沉重的感觉甚至让它停下了动作。
它突然感觉喉咙酸涩难以下咽,甚至连鲜美的血肉都失去了滋味。
其实人肉一点也不好吃,它想。
僵尸决定把船医海葬。
为此它举行了一个小小的仪式:把船医的衣服洗干净再换上,用破旧的渔网做了个棺材,捏着十字架为死者做了祷告;之后它把船医抱到甲板边,准备将他投到海里。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灰暗的天际突然亮了,第一缕阳光从海平面上铺开,仿佛一支金色的长箭瞬间射到船医身上。在那短短几秒的奇景里整个天地间就只有这一小块地方被朝阳照到,而船医全身被笼罩在金光里,骤然发出极度滚烫的温度!
僵尸大惊,下意识一松手,船医呯的一声掉到甲板上。
只见他脖颈上的伤口在阳光中飞快愈合,血色重新回到脸上,手指痉挛的抓挠甲板,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一大截。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半晌突然猛的一咳,竟然从嘴里喷出一大口黑血!
“啊……啊……”船医颤抖着爬起来,紧接着一屁股跌坐在地。
僵尸:“医……医生?你还认识我吗医生?”
船医呆滞的目光盯了他半晌,才颤抖着开口说:“我……我想吃肉……”
很难说是僵尸那一口的作用,还是那天清晨的太阳产生了奇妙的效果,总之船医奇迹般的也变成了僵尸,而且完整保留了生前的记忆。
船医与僵尸过上了在海面随意漂流的生活。他们都不需要进食,唯一有渴望的人肉却远在天边遥不可及;都不需要娱乐,每天只一左一右坐在船舷上感叹人生就好了。
这样的日子如果持续下去,十有八|九就会变成大海上的又一则幽灵船传说。然而半年以后,这艘漂流了很久的船竟然顺着洋流奇迹般穿越了北大西洋,成功抵达了十六世纪的英格兰。
船医与僵尸上了岸,面对满城的人类激烈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有尊严的活着,以牲畜的鲜血来维持基本生存需要。为了尽快稳定下来,他们伪装成正常人,隐居在一座靠海的小城镇里,以行医和贩卖小商品为生。
如果故事就此平稳发展下去的话他们八成要跟英国当地的吸血鬼们组成相亲相爱的一家,那今天的维序者部队就要失去两个重量级的人物了。所幸事情开始到现在,历史一直准确的顺着轨迹向前发展,船医和僵尸在小镇的正常生活仅仅只维持了三个月。
三个月之后的一天深夜,房门被敲响了,一个全身裹着黑色斗篷的蒙面人站在门外,笑容可掬说:
“您好,我是维序者部队北半球首领阿贝尔,从魔界南部的泰坦族来。很高兴通知两位已经被维序者部队追缉组、医疗组录取了,现在就请跟我去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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