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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了学,叫着青羿子盛咱们去水榭里头赏梅花去,你瞧好不好?”
窗外的婆子暗道,自己从小看着少爷长大,何曾听少爷说过这许多话,操这些心,这意思竟是恨不能把自己的心头掏出来呈到二姑娘眼前儿呢,想起刚听见老爷的那些话,不禁叹了口气,若不随了少爷的心思,只怕要出大事,好在如今还早,往后瞧瞧再说吧,总归有法子。
只不过,这位二姑娘虽应着极痛快,却总让人觉着有些客气,不像少爷这般亲近,莫非真像夫人说的,便老爷瞧不上胡家,这丫头心里还不一定稀罕少爷呢。
听见两人说话儿,婆子倒不好进去打扰,莫转头又回去了。
青翎也不是木头人,即便心里想跟陆敬澜划清界限,可人家掏心掏肺的对自己好,也真难无动于衷,更何况,陆敬澜这样的人,如此低着身段讨好,自己还能推拒不成,只得点头应承着。
两人又说了许多话,也没什么要紧的,都是些琐事闲话,直到瞧着青翎有些困倦之意,敬澜才回了自己屋。
青翎洗漱之后,一头扎进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这一天应酬着真比什么都累。
青翎还想着怎么从陆府脱身呢,毕竟天天跟陆敬澜在一块儿不大好,而且,陆府比舅舅家还没人情味儿,不管主仆都有股子高人一等的感觉,也不知高在哪儿了。
可表姨把自己接过来,没有妥当的借口,真没法儿回去,正琢磨怎么下台阶呢,舅母就先送了梯子过来,说舅母娘家的妹子妹夫来京办事儿,把两个女儿带了来瞧亲姨母,大老远的来了,怎么也得住些日子,听说青翎也在,便想着亲戚间的女孩儿难得见面,好容易见了,自然要多在一起亲近才好。
青翎觉着舅母的理由着实有些牵强,即便是亲戚,自己跟舅母娘家的外甥女又从未见过,亲近什么,若论起来亲疏,还不如跟陆敬澜这边儿近呢,估计舅母是怕自己跟陆敬澜处出感情来,坏了舅母的计划吧。
若之前青翎不知舅母为什么不想自己跟陆家亲近,如今听她在表姨跟前不停的夸她的两个外甥女多麽手巧,多麽贤惠,也大约明白了,估摸舅母是没惦记上陆家的小姐,又开始惦记陆家的少爷了。
舅母这远近亲疏分的真真清楚,这人也不知是糊涂还是愚蠢,就不想想陆家既瞧不上自己,又怎会看的上她两个外甥女,尤其陆敬澜,陆家指望着憋宝呢,哪会轻易许亲,舅母惦记也是白惦记,除非舅母那个娘家妹夫捐的那个官儿当的顺畅,一路做到了四品之上,或许有点儿希望,否则绝无可能。
不过,青翎倒是可以趁机离开陆家了,急忙收拾了跟着舅母上车走了。
瞧着这丫头走的这个利落劲儿,连头都不回,再看自己儿子,眼巴巴的望着,那样儿恨不能跟了去才好,陆夫人就不禁叹息,这是真入了心啊。
青翎回了舅舅家,便从大哥院里挪了出去,挪到了客院跟舅母的两个外甥女,张若兰,张若玉住在一起,用舅母的话说,女孩子就该住在一起才亲近,可这姐俩儿那个高傲劲儿,比陆敬澜那两个庶出的妹子都在以上,自以为成了官家小姐,架子摆的十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爹是当朝的一品大员呢,谁成想只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县丞呢。
对于舅母非要把自己挪到客院的原因,直到陆敬澜来找自己,青翎才想明白过来,舅母是想张若兰张若玉俩姐妹近水楼台先得月呢,依仗着女子的魅力勾搭上陆敬澜,没准这个高枝就攀上了,自己正是钓陆敬澜的诱饵。
只陆敬澜一来找自己,平常跟自己连招呼都懒得打的张家姐妹,立马就热情了起来,翎妹妹长翎妹妹短,听的青翎直起鸡皮疙瘩,索性把陆敬澜丢给张家姐妹,自己避到别处去。一来二去陆敬澜大约恼了,连翟府都不来了,青翎方落了个清净。
说话儿就到了年根儿底下,严先生放了假,青翎跟大哥收拾着打算家去,舅母自是巴不得,毕竟不是自己娘家这头的外甥外甥女,总隔着一层,亲近不来,这兄妹来走了正好,嘴里却道:“干什么着急家去,还不到小年呢,在舅舅家过了小年再回去也一样,舅母就爱个热闹,好容易家里人多了些,正说今年可过个热闹年,不想你们兄妹俩就着急家去了。”
舅舅道:“可也是,做什么这样赶,严先生哪儿刚放了假,着急也不再这一两天。”
青羿道:“不是着急家去,是想着家里头忙,之前只是田里的租子还好,如今多了铺子,到了年根底下要结算,只怕爹爹顾着买卖,就顾不得家里了,我跟小翎儿家去,多少能帮着爹娘些。”
舅舅点点头:“难为你们年纪不大,便有这份孝心,都是好孩子,既如此就去吧。”又嘱咐跟着的人:“路上仔细些,落雪路滑,别尽顾着赶路,慢些无妨,横竖一天也能到了,别出差错才好。”
一一嘱咐到了,兄妹俩辞别了舅舅舅母刚要上车,就见那边儿长福呼哧呼哧跑了过来,到了近前先给翟老爷见了礼,才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车上:“二姑娘这是我们少爷叫我拿过来的。”见青翎要推辞,忙道:“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就是几样点心,姑娘留着路上吃吧,叫小的跟姑娘说,道远儿难免食水不到,别饿着了自己。”
青翎倒不好说什么,还当陆敬澜一恼,从此不再搭理自己了呢,不想又送了点心来,只得道:“那你回去替我谢谢敬澜哥哥,走的匆忙也未来得及辞别,下次见敬澜哥哥,青翎再赔罪吧。”
长福苦笑了一声,少爷哪敢奢望这位赔罪,只不躲着避着,把少爷往别人哪儿推就念佛了,少爷心里的苦谁能知道啊,真真儿的遇上这么位冷心肠的二姑娘,简直就是命里的魔障,明明心里惦记的要命,却不能亲自过来,怕过来了心里更难过。
马车去远了,赵氏瞧了眼长福:“你们少爷近日少来走动了?”
长福哪会不知少爷不来翟府的原由,若有若无瞟了赵氏后头的两个外甥女一眼,心说,还真是癞hama想吃天鹅肉,做她娘的春秋大梦呢,他们家少爷能看上这种往上贴的丫头,还真拿自己当千金小姐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连二姑娘一根儿指头都比不上呢。
咳嗽了一声:“我们少爷近日身上不大好,有些咳嗽,夫人怕冲了凉风,叫在府里好生养着,故此不怎么出来。”
赵氏:“哎呦,这大过年了可别病了,我这儿倒是得了一味治咳疾的良方,百试百灵,回头叫人送过去,照着方子熬了试试,若有效用,倒省的过不好年。”
长福:“那可好,少爷哪儿还等着小的回话儿呢,得赶紧回去,小的告退。”转身去了,话说的恭敬,可听着就透着那么几分冷淡疏远。
赵氏心里不免有些气,回转府里跟丈夫道:“这陆家的下人如今越发不识礼儿,连句谢也不说,摆的一副好架子。”
翟老爷站住脚,目光划过妻子身后的娘仨,开口道:“有道是男女有别,往后敬澜再来府里,女眷还是避着些的好,都不小了,回头传出什么闲话不好听。”
翟老爷一句话,后头的娘仨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赵氏再惧丈夫也不禁气上来:“老爷这话说的可没道理,敬澜来咱们府上,找的人可是翎丫头,要说男女有别,可论不到旁人身上。”
翟老爷哼了一声;“翎儿才多大,不过十岁的小丫头,就凭表姐跟我姐的情分,敬澜就跟翎儿的亲哥哥是一样的,兄妹之间来往有什么忌讳的,更何况,他们在一起说话做事儿皆是心怀坦荡,比不得那些有别样心思的,硬往上凑,倒叫人背地里怎么瞧我翟家。”
赵氏脸都白了:“老爷这话的意思,是说我败坏了翟家的门风吗?”
翟老爷:“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何必问我。”撂下话拂袖而去。
赵氏气得直哆嗦,可就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她妹子上前扶着她:“姐姐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赵氏瞪了自己妹子一眼,又看了看两个外甥女:“真真白长了几年,连个十岁的小丫头都斗不过,既没本事也甭惦记着攀高枝了,早早找个寻常人家嫁了的好,反正也没大出息。”
两个外甥女给自己亲姨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儿的,大些的若兰道:“姨母别一着急就埋怨我们,不是我们姐妹不争气,是青翎这丫头生来就是个狐媚子,年纪不大就会哄男人,我们哪是她的对手,如今她走了就好了。”
赵氏:“说的好听,你们刚也瞧见了,那边儿可是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呢。”
张若玉道:“我娘说男人都是没长性的,便再上心的,日子长了也仍脖子后头去了。”
赵氏也觉着有理,可又恼两个外甥女做事儿不知收敛,让丈夫这般数落自己,就差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外甥女不检点,见了男人就往上凑了,想起丈夫的脸色,不禁瞪了自己妹妹一眼,进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