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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给我生个外孙子来!生不出来别回来了!不许再京里住了,走走!”
郑琰好心来送礼,结果被赶出门,深切体会到了什么是“泼出去水”。也没跟杜氏解释太多,这当口上纠缠什么老太太都听不进去,杜氏也是好意,哪有亲妈不关心闺女呢?郑琰只说:“我四下告个别,把要带回去书信拢一拢就走。”
杜氏哀叹两声,琢磨着是不是要拜个神许个愿什么,一生顺遂,怎么就个丫头这里卡壳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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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琰晃荡了一圈,四下告一回辞,又到大正宫里辞行。
萧令先待她很客气,道了许多声辛苦,又说:“下面有什么难处,只管具折发驿马来!”说这话时候他眼睛很亮,“使下情上达,我总不能不知下面弊端。”
郑琰居然生出“他也许能当好皇帝也不一定”想法了,至少,他努力,不是吗?怨不得蒋进贤和叶广学都有缓软迹象了。
徐莹对郑琰非常亲密,眼眶都红了:“刚见面,又要走,下一回不知何时再相见了。”
郑琰亦是一脸惜别:“先帝周年,我就回来。”
徐莹认真地点点头,肚里却吃了一惊,先帝周年什么,她这个现任皇后都不是时时记着,郑琰居然早就打算好了。又一想,心底忽尔释然了,大概对于郑琰来说,躺帝陵里先帝,比坐大正宫里圣人,值得亲近吧。徐莹自己也觉得,先帝比萧令先称职多了。
回去时候,郑琰队伍又臃肿了几分,不说书信了,就是杜氏、庆林大长公主等人给添行李,宫中赏赐,又多装了两车。郑琰还抽空京中订了许多款夏装,装了些款首饰。
到了鄢郡,郑琰受到了热烈欢迎!
留守阿庆热泪盈眶:“娘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好想你啊!”你再不回来,郎君就要抽风了!
池脩之就站不远处,非常郁闷地看着阿庆抢先扑了上去,站他旁边叶文也是泪盈于睫,他比谁跟着池脩之时间都长,比谁都明白他家郎君反人类倾向又冒头了,迫切希望郑琰回来给池脩之治治。
郑琰说一声:“把我带回来东西放好。”就奔池脩之去了。
池脩之看到妻子过来,心中很是激动!也奔了过去!
两人紧紧相拥。
当众秀恩爱什么,不要太拉仇恨!
郑德俭觉得自己已经长针眼了,哪怕郑琰年纪很小,那也是自己姑母,这样看着姑父姑母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他姑母还说“我想你”,他姑父可怕,居然说“我一直很乖等你回来”,你们这样真没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这里他们俩说了算!两人终于意识到,现是白天,地点室外,淡定地分开,然后手拉手地到客厅里坐下。你说,娘子辛苦了,我说,郎君为国为民,才是辛苦。好像刚才当众粘乎不是他们一样,就是这么无耻!郑德俭好蛋疼!突然理解了祖母为什么时不时地想收拾他这个姑母了!
小别胜婚,说不完肉麻话。郑德俭终于找回了被吓跑智商,请示下去休息,准备第二天工作。
夫妻二人分别,有无数话要说,说到天黑,吃完了饭,又不说了。小别嘛!重体验婚去了。直到第二天,两人才开始说些正事。祁耒求见等事,京中变化等等,信中已写,不必再说,两人便说起未来规划蓝图来了。
首先是沟渠、道路,池脩之以为,用石头是个好主意,但是因为路上要过马,不能用石板,还是与垒渠一样,用条石块儿。
“这样会不会太浪费了?到哪里弄这许多石头来?”
池脩之笑道:“石头是有。兴宁县就有山,一直是采石场,并不很远。秋收完了征力役就是,分段征,兴宁力役管采石,承平力役就管运输他这一段,出了境交给平固,以此类推。”其实帝都周围多多少少都会有产石地方,别不说,修帝陵什么立个碑、雕个石人石马,都得用得到石头,这也是择址时候要考虑因素之一。
“一年能做完?”
“先修渠,再修路,我这里至少得三年,能做多少做多少!”
“也好。你那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池脩之道:“就等过两天开考了。”
郑琰暂时也没有多余问题要问了,只叹道:“这下要热闹了。”
池脩之笑笑:“咱不怕热闹。”
考试分三天,确实很热闹,考生多半是富贵人家子弟,不但自己来还带着仆役门外等着,又有围观群众,把郡衙前堵得水泄不通。
后结果一出来,果然是富户占了大多数,少有几个普通百姓只是点缀。池脩之想采取差额录用,郑琰狠,提议一比三比例进面试。池脩之道:“弄了这么些人,后取得少了,恐不相宜。”
郑琰道:“我只怕取人不好,没处找补。”
池脩之道:“不妥,宁可取中时候仔细些,也不要闹得太大。”
郑琰也不强辩,一地有一地风俗,他们夫妇好像风头太盛了,这样比例录取,难免会被说是耍人。“你拿主意。”
终选取了十余人,有做主簿、有做参军,世家与土鳖对半开,间杂两个贫寒士子,遗憾是祁氏并无人参加考试。一齐做岗前培训,来往文书怎么写,郡衙又有什么规矩。郑琰却是不再见这些人了,从京里带沾亲带故,随意一些也无妨。本地招这些人,郑琰插手太多,容易给人以池脩之无能印象,这样很不好。
而且,她又遇到了一个小难题:考完了试,简单培训上岗结束,时间已经到了四月中旬,冰镇饮料已经摆了上来,也就意味着郑琰生日到了。京中陆续有帖子、礼物送到,而李刺史也要开始巡查州内各郡了,算算时间,差不多是郑琰生日前后到达。
生日是一定要过,问题是,这个生日要怎么过?
郑琰这里,真真正正人生地不熟,也不走动。本来祁高妻子王氏应该做这个引路人,现两家成仇人了。其他人都不够这个份量,登门拜见都不够格。以前是有意想晾一下这小两口,后来想和解了,郑琰回京了。李刺史夫人到了,连个陪客都不好请,倒像是郑琰求人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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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不用郑琰烦恼,李刺史夫人来,也是收了礼物做中人来。
祁耒见池脩之时候,正逢池脩之状态不好,祁氏感觉不太满意。祁高反应了过来之后脑子也比较正常了,很抓住了要点:跟池脩之关系好不好一点也不打紧,要紧是他娘子,池脩之也是借了老婆势。如果韩国夫人不开心了,真能抄你家!
祁家备了礼物送到了刺史府,言明来意。李刺史十分为难,池脩之言行举止无可指摘,要怎么说和呢?李刺史也不想为了祁氏出什么头,就因为祁氏不安,就要逼着池脩之放低姿态去哄?完全不现实。但是说到韩国夫人那里,李刺史也有些犹豫,终还是收下了祁氏厚礼,答应从中说和。
既是说和,祁氏能跑到刺史府来,郑琰绝对不会去,只有李刺史夫妇跑一趟。一路跑,让李刺史对祁氏憋屈感同身受——根本就是受同一个女人罪!
李刺史用是巡视郡县名义,跑到鄢郡,自是住驿馆里。郑琰很会做人,把驿馆给布置得异常舒适,李刺史之妻林氏郁闷就散了几分。当天,投了帖子,言道明日登门拜访,晚上王氏等人就亲戚晚辈陪同下来拜会了林氏。
林氏对王氏挺客气,看王氏头发花白还眼含屈辱泪光,也是心头一酸:“事已至此,我必力。想来韩国夫人也该知礼,不会过于为难诸位。只是,你们到时须得留意,别惹她才好,这一位,可不是善茬儿。”
王氏道哽咽道:“她要是个和善人,我何至于此。”
林氏本该不悦,看王氏这样一个老妇,又生不起气来,只说:“到时候,带一个小辈去,你舍不下脸来,让小辈与她磕头赔罪就是。”王氏无奈地答应了。林氏收了人家礼,就要为人谋划,细细地解释,要是想要面上和平,现已经皮笑肉不笑了,不用再请她来和解,现要做,不过是让池氏夫妇别再记恨,那姿态就要放得再低一点。
林氏第二天就去见郑琰,入了后衙,见花木整齐,仆役进退有度,心里也要赞一声韩国夫人会持家。郑琰不会亲迎,只林氏被众婢迎进室内之前起身道:“夫人远来辛苦。”
林氏听到这一把好嗓子,心里先熨贴了几分,室内光线明亮,抬眼一看,郑琰一身月白裙祅,上绣墨梅,腰间羊脂佩,耳挂明珠坠,鲜唇皓齿,一派风光霁月。心中忍不住赞一声“好风仪”!
郑琰态度也很好,携了林氏手同坐榻上,又问一路辛苦,还说:“我自来了这里,又不好随便出去。我也知道自己任性了,可,家里就我跟他两个,分开了也不像个事儿,只好跟了来。又怕弄大了动静,未得拜见夫人,还望毋怪。”
林氏先把郑琰给赞了一回,都不用很违心,就说郑琰:“夫人能旺夫、会持家,跟了来,也是池府君福份呢。这里人,有些小性子,处长了就知道,人也不很坏。”
郑琰微笑道:“我才到这里,人也没见着,夫人说不坏,想是好?”
林氏道:“夫人生日,她们必要来拜。我一见夫人便觉神清气爽,夫人如此可人,便是不好人,见了你,也该好起来才是。”
“瞧您说,我都不好意思了。”
林氏戏道:“我倒是见过这郡中有些名号娘子几面,愿夫人不嫌弃,我便做这个‘冰人’如何?”
“便依夫人。”
“不敢当。”林氏很开心,做成了这一件事,收礼也收得不愧疚了。且郑琰一点也不难相处,林氏心道,祁氏要一开始少出那些烂招,哪至于到现这个样子呢。
事情到这里,一切都很顺利。
结果却坏了一个小辈手里。
却说郑琰生日当天,郡衙张灯结彩、歌舞升平,连李刺史都说,这一宴,比京中也丝毫不差。叶文心中得意,可不是么,这些都是京中顶尖儿原模原样带过来。
女人堆里,郑琰与林氏上手共坐,下面第一个就是祁高之妻王氏。自祁氏起,鄢郡四姓望族女眷都投帖请见,又有若干土鳖家庭地主婆也投帖求拜。郑琰接了帖子,斟酌答应了几家。
小地方,依旧延袭着士、庶不同席老规矩。京中这种权利交替得厉害地方,言不由衷事情多了去了。相对平静地方,旧俗保持期被延长了。像郑靖业这种做郡守时候能为儿子娶到当地望族之女人,不说是逆天吧,也是罕见!正常情况下,土鳖到了世家家里,让你进门就不错了,椅子也没得一把,严重一点,屋都不让进。
与土鳖同处一室,让祁家上下充满了屈辱感。被选择随行人心里也高兴不起来,憋屈莫过于“代磕头”一号种子选手,祁耜次女祁氏。
她站祖母背后,看着郑琰一身正装,笑语盈盈,脸都青了。恨恨地别过眼去,正看到祖母背后另一边庶妹,祁三娘眼观鼻、鼻观心,颇有几分淡然。祁二娘狠狠地瞪了庶妹一眼,祁三娘还是那么站着。气死了气死了,到她家连个凳子都混不上人坐着,她却要站着,等会儿说不定还要当着土鳖们面丢脸。
恰此时,郑琰看了过来,对于郑琰来说,与祁氏关系好亦可、不好亦可。但是有林氏面子,问一声亦可,便说:“老夫人身后两位娘子钟灵毓秀,很是可爱,不知是何等人物?”
王氏经林氏转圜,虽心中不,到底见郑琰态度不坏,也比较平和地道:“是老身两个孙女儿。这是二娘,这是三娘,你们还不见过夫人?!”两边交谈得已经不错了,根本用不着磕头了好吗?郑琰虽是一品夫人,也断没有见个面就非得磕头道理。
祁二她挺了!冰着脸,上身就那么折了个十五度,又折了回来。郑琰看了她颇觉亲切,尼玛这样子怎么那么像池脩之那个好舅妈呢?这折来折去动作,真像机器人!
正常人都知道,别人好日子如果不能有好脸色,好就别露脸,这姑娘臭着一张脸过来,结仇来了吧?
林氏脸色也变了,可祁二她折完了,又像个雕塑似凛然不可侵犯地站地王氏身后放空了自己“目光望向了不知名深处”。林氏想抽她!林氏知道,郑琰连见面礼都准备了不少!伸手扶着自己额头,林氏强笑道:“这样两个好看小娘子,映得我眼都花了。”意思意思地出了份见面礼。
地主婆们心里可兴奋了,她们没少被世家鄙视过,祁二脾气是高傲,可以说鄢郡,她就是公主。可韩国夫人,那是位与公主等人啊!她们乐得看郑琰给祁二排头吃。
郑琰作为就值得称道了,跟没见着祁二脸色似,对林氏笑道:“还真是呢,夫人爱她们,我亦然。”礼物也同样出手了。
祁二与祁三只得福礼接过,祁二动作,僵硬得一塌糊涂,连道谢都是祁三一人完成。
接下来时间里,郑琰却向林氏介绍了一个人——阮县令女儿阮氏。
阮氏衣着比其他人就要差一些,但是郑琰依旧待她十分有礼。阮氏见了那么多生人开始还略有些局促,后面放开了,也是端庄斯文。阮氏生得并不如何动人,兴宁县算是美人,到了鄢郡也是个中等了。可真能坐得住,虽然衣着比别人简陋,却不以为耻,到了后来,大大方方地回答林氏问题,虽带一点口音吐字却很清晰。
王氏本来是来拉好关系,结果又添一块心病,也不知道郑琰这不动声色,算是不计较了呢,还是憋着坏。只好眼巴巴地看向林氏。林氏暗叹,子孙不肖,累及尊长!点一点头,示意自己会再作说客。
坑爹是,吃完了饭,要洗手,侍女端盆上了澡豆,阮氏不知道怎么用,犹豫那里,被祁二给鄙视了一回。阮氏脸上一红,郑琰已经动手示范了,阮氏跟着照做,脸上有一些羞赧,还是认真坐着。林氏都有些喜欢她了。
林氏哀叹自己找了个苦差使,留下来与郑琰继续磨,刚说了:“这二娘本是嫡出,反不如庶妹稳重大方,实是扫兴。”
郑琰便道:“是么?我没怎么意她们。我喜欢阿阮,不卑不亢,多么难得。”
林氏暗叹,光看这样,就知道祁氏为何而衰、郑氏因何而兴了。
“老夫人怕要羞愧不安呢。这是他们错。”
“我只可怜老夫人一把年纪,还要担惊受怕,”郑琰唇角带着点笑意,“夫人听说过么?”
“什么?”
“如果你有一个儿子,你没有好好教他,他就害你全家;如果你有一个女儿,你没有好好教她,她就害别人全家;如果你有一个仇人,他有一个儿子,你就宠坏你女儿,嫁给他儿子,他全家就完了,你大仇就报了。”说完,郑琰自己笑了起来。
林氏心里一哆嗦,心说,这是什么意思呢?
郑琰已经止了笑:“我不是是非不分人,老夫人能过来给我这个年轻人面子,已是难得了。只是这位祁二,我是不想再看到了。”
林氏松了一口气:“悄悄说一句,她这般作派,只怕没人想看到了。”
两人言罢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特权阶级不知人间疾苦真挺招人恨,常识缺乏也让人无语。
“犹恐春阴咽管弦”是唐人诗句,感兴趣同学可以去查查看。
关于萧令先上一章对于隐田赋税不了解,其实挺正常。咱们不说白痴皇帝晋惠帝了,就说光绪吧,虽然这人性格不咋地、水平也不咋地,到底算是个想变好皇帝,传说中一个鸡蛋值一两银子事儿,说就是他啊!
再说王安石吧,他还做过地方官,人品也很好,搞个变法,也是因为看到了原来情况不变不行了,后还是弄得民怨沸腾。
Ps:明天刷进度,转折要出现了,时间条要拖进了,小七小受这一对也要卷起袖子建设祖国大好河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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