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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无论如何。事情总是让凤紫泯知道了,具体怎么去操作不妨留到以后再说。
“说起举子梁广进和《至于治国》,倒是想起一个笑话,”她低笑,“听说这个梁广进极是才华横溢,却只相貌生得平常,他来京里时候晚,会馆里住满了。不得已住到这边客栈来——却也算因祸得福:这边人杂,他做了辞赋文章,一日之内便传遍整个新京,人人都知道他地才名;据说朝中一位大员的女儿读了他的诗,倾慕不已。甚至有非君不嫁的口声出来——到了前几日他的卷子贴出来,更是为他大哭。定要亲见这位才子,一解相思。”
她说到此顿住,凤紫泯正听得兴起,连忙追问后来如何,她才笑笑回答道:“那小姐果然如愿,他地父亲安排了梁广进入府拜访,她也得以隔着帘子一窥情郎……之后传出一句话来:此生再不读梁生文。”
“此生再不读梁生文。”凤紫泯失笑,“那个梁广进真的丑到这般地步么?”
云裳只是含笑不语;凤紫泯笑过之后,却静下来,慢慢咀嚼话中意味,良久长叹:“此女痴情。”
“正是如此。”云裳笑意越浓,“人都说这小姐以貌取人,却没有想到她若只是不肯嫁,何必不读梁生文?她是在怕自己回心转意呢。”
“这女子到底是谁家的小姐?”
“是兵部侍郎陈家。”
凤紫泯神色黯淡下来,问:“璎珞现在可好?”
“很好。比以前意气风发了许多,只是和陈家的二小姐一般,从不许人提起宫里两个字。”
凤紫泯沉默了一会儿,叹口气,低声说:“云裳,你用不着为我这般费心;璎珞已经离开了这宫里头,何苦还要算计着法儿再送她回来?我说过:大凤朝不复,后宫不立;无论是什么王小姐,还是璎珞,都不会改变我的心意。”
云裳默默。璎珞曾是凤紫泯地嫔妃,因为陈家得罪了楼家,被逼迫自尽。幸好云裳将其救下,充做了自己婢女----凤紫泯归政以来,璎珞也从不曾提起回宫的事情;可云裳察言观色,知道她这个闺中密友其实一颗芳心,还在那人身上……不然也不会在听说王阁老的小姐有望入宫为后时,流露出那般失望地神色……云裳拼着被毁容也要表明反对王家小姐为后的立场,也有几分是为着她吧?借着这个机会,无论如何也要谏上几句……新任兵部侍郎陈公法,是璎珞的父亲;那个不肯嫁梁广进的小姐,就是璎珞的小妹。
客栈大堂里人多嘈杂,举子们乱成一团;他们这边情形好些,被几桌羽林禁卫军团团围住,属于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只是那些羽林禁卫军为了不和周围太过格格不入,也都做出了喝酒狂欢的架势,那喧嚣的声音也和那边差不了多少。
于是两个人在桌上说话,一直都靠得极近;说到璎珞地时候,更是几乎附耳低语了……周围的羽林禁卫军眼睛都不向这边瞟一下,只“兴高采烈”地猜酒划拳。
举子姜鸿昊是有些醉了。那日去走无忧公主的门路,只差一点便伺候到无忧公主的床上去,谁料遇到莲准都指挥使吃醋,及时挽救了他的清白……出了门便被羽林禁卫军丢到泥地里去,哪里还容他在莲心小筑里居住?更不要提再去见无忧公主地奢望了……好在估计那些人对他和无忧公主的关系还有所顾忌,并没有取了他地性命去,也算是侥幸。连惊带冻,他回到客栈中这些日子只是发烧,昏昏沉沉地,上了考场都是头大如斗,好不容易混到考完,提前交了卷子出来,只说是功名无望,又愧又悔,在这边借酒浇愁----居然又遇到无忧公主,居然又遇到微服私访的皇帝!
他再没有胆子去接近无忧公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大声地念出梁广进那篇着名的《至于治国》,他知道那个人的身份的,偏要如此张扬----也许是心中积累了太多的愤懑吧?是梁广进的遭遇让他同病相怜?还是宣泄他自己心中最后一点正义感?
他希望皇帝陛下知道,这科举,太不公平。
姜鸿昊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就记得实在受不得胸中的烦闷要出去吹吹风淋淋雨的时候,角落里那两个贵人还在继续暧昧着……他扑到雨中,扶住店门前的旗杆要开始呕吐的时候,头上风雨被遮住,身边停住了一双麂皮六缝靴。姜鸿昊虽醉了,还认得那是羽林禁卫军的官靴……抬头往上看,果然是羽林禁卫军的暗红经典装束,披了件青色的油衣,越发显得诡异……只是那张脸,依然美得令人怦然心动,美得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