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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里政务上头……倒似楼卿在逼迫孤一般。”
这话有些怪异了,且凤紫泯以前从未和霁月提起过关于朝政上的问题,刚刚的僭越又招来罚跪,她哪里知道该如何接口?幸好凤紫泯没有教她为难,只自顾自说了下去。
“楼卿虽然从小在边缘野村长大,可她向来在为人处世上最会掌握节奏……她如何与朝臣们相处孤不十分清楚;但他在孤身边的时候,最能够让人觉得舒服……多数时候她不会主动去要什么;而若有目的要达到,她也总是能够让人轻而易举接受他的观点:这里面她会耍些小心机小手段,但不会让人厌恶,总是适可而止,从来不肯强出头……
“可是最近却都在改变。”皇帝陛下略蹙了眉,带些疑惑,“虽然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贴心,懂得孤需要什么,看得到孤的下一步;可是行事风格上却带了几分激进,有些不回头的决然……前头扳倒王英,还能说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那么和张谔携手清理官场,就有了些冒进;至于如今居然惹上周大学士……便完全是站出来引导形势了。
“对于臣子而言,如此的风格迥异,”凤紫泯没有回头看霁月,也知道这个侍女根本不敢发表任何意见,“一般来讲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什么压力使其感到急切,又有必须完成的使命,因此不得不激进;二么,就是有了不轨之心了……”
不轨之心?听到这个,霁月微微打个寒噤……是晨起的风有些冷了么?
“当然,楼卿是不可能有什么不臣的念头的,”说到这里皇帝陛下顿了一下,又继续,“所以只能是第一种……可是孤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忽然那么急?是因为她的病?是因为什么人?或者说,是真的打算要离开了?”
又是沉默。
“所以孤也不能无休止再拖下去。”凤紫泯“啪”的放下窗扇。回眸时带了几分决断后的轻松。“若是最近鲁老头儿能够赶回来。楼卿病情再好几分。就赶着将这件事情了结了吧……尘埃落定。孤也好静下心来处理朝廷上的事情。”
霁月知道这些话并不是说给她听的。自然还是不敢接话。
皇帝陛下也止住了话题。伸了手由着霁月替他更衣。外面天色已经大明。整整一宿过去。皇帝陛下的神色却也不倦。且眉目间又明显较杨红筹离开时舒展了很多。霁月知道他是心中烦扰倾诉一番之后得到排解,也自暗暗快慰。
皇帝陛下换的是外出的袍。若照平时。此刻早已经过了要上朝的时分。可如今圣驾在外。朝会自然也免去。那只剩了一个人的“内阁”更是已经来过与皇帝通宵“理政”;这个没有嫔妃的皇帝其实应该是很闲的。至少不会连补眠的时间都没有……霁月待要说什么。到口边却又咽了回去。今日那场罚跪实在是印象深刻。让她知道她对这位皇帝陛下的脾气似乎还是并没有多么了解。
凤紫泯却注意到了这个寝宫女官的欲言又止。趁着心情不错。便笑道:“霁月。你知道韩昭侯和曹阿瞒杀近侍的故事么?孤向来欣赏你的。便是守本分这一项。”
说罢。也没有等她答话的意思。自顾走出去。外面自有内侍迎着跟上。
霁月看着皇帝陛下的背影,噤若寒蝉……果然,开始的那段罚跪是有原因的。
她因为是庶女的缘故,从小性格内向,素来深居绣阁,说是做着女红针线,其实日日与古籍和古籍伴,自然也懂不少典故。韩昭侯的故事,说的是杀段吧?这位战国时代的君主,曾因为典冠在他醉卧时为他加衣这么一件事,便加罪典衣,杀典冠;只因为:该负责为他加衣的是典衣,失职;不该为他加衣的典冠,越权。
而三国时曹操的故事,则不甚相同;曹操不喜旁人近身,便对人说自己梦中好杀人。一次睡觉时内侍为他加被,他却跃起杀人;醒来时故意装作不知,以此威慑众人。
可是,皇帝陛下提起这两段典故,到底是要说明什么呢?
原本是好好的,在她催促他休息的时候,陛下才开始生气的吧?是怪她太多事了么?逾矩?可是陛下从来不是太在乎这些规矩的人……宫里的那些宫女,为了争夺圣宠,什么手段不曾使出来过?若真是象韩昭侯待典冠那般,多少个脑袋便都已经掉下来了;何况,他明明也说了,她是最本分的,象今天这样的多嘴,其实少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