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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汐韵接过杯子喝药。
他顺手拿过成汐韵缝一半的裙子,“明天早上再继续。”
成汐韵也没坚持,韩蕴拿了今天买的药膏过来,“这是治疗过敏的。”他拿着棉签问成汐韵,“你要去洗手间对着镜子抹,还是要我来。”
他们现在连个镜子都没。
成汐韵一下想到,跳下床找到自己半空的包,从里面拿出那个化妆包,“还好这里有个小镜子。”
韩蕴把棉签递给她,心里有点后知后觉的内疚,那病不在自己脸上,所以他下午买了药就忘了。
成汐韵坐在床上,左手拿着小镜子开始抹药。
韩蕴上了床,又看她,按理说他忘了正常,可这生病的人,怎么自己也忘了?他真心觉得成汐韵活的自相矛盾,说她单纯吧,其实有时候她挺聪明的,就像她能找到地方换了钱,还有对刘嘉那事。
可有时候,又好像完全不会照顾自己。
偏偏他也没有照顾人的习惯。
成汐韵不知道该抹多少,就涂了一层又一层,想着多涂一点,说不定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韩蕴渐渐被她的动作刺激了眼睛,他把手搭在额头,闭着眼无奈地说,“少抹一点,那是药。”
成汐韵别扭地放轻了手,以前都是姚骏做这些事。好像她是他的,她要自己抹药,姚骏还会怕她抹坏了呢。
她心里烦,胡乱抹完了,就倒在床上。
床又软又舒服,被子是白色的,干干净净。
韩蕴关了灯,长窗关着,却没有拉上窗帘。
他睡的位置靠近窗口,床和窗子之间有两米多的距离,月光从外面落进来。
成汐韵在旁边翻来翻去,嘟囔说,“猛然有床可以睡,还有点不适应。”心里有句话,想说不敢说,想问不敢问。
她还是想问那句,“如果不买裙子,是不是可以多住一天?”
韩蕴脑袋枕在手臂上,忽然问她,“那钱,下午你生气走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就那样留在桌上。”
成汐韵闭着眼,躺平平地说,“我不想你觉得我是在讨好你,用钱换你让我留下。”
韩蕴不再说话。
空气静谧无声。
成汐韵却看向他,那边窗外的月光正落进来,洒在韩蕴的床上,朦朦胧胧的好看,好像那迷雾里的人都能给人错觉,这会他会好说话,于是她说,“那我吐了一车,丢了你的东西,你还怪我吗?”
韩蕴闭了闭眼,也躺好了,说,“生病又不是你想的。”
成汐韵的眼睛直了直,这回答……显然还是怪的。可是她生病,他也没办法生气。
事实呀,她也怪自己。
她一翻身坐了起来,“韩蕴!”理直气壮地叫了韩蕴一声。
韩蕴侧头看他。
成汐韵按亮了台灯,兴奋地看着他说,“我和你玩个游戏好吗?”
韩蕴,“……”他可以说不吗?
成汐韵说,“……咱们来打个比方,假如,我这会是个律师……我和你说,‘韩先生,现在有一个坏消息……虽然你太太出轨了,你要和她离婚,但你的房子必须分给她一半。”
韩蕴,“……”
成汐韵看着他的眼睛,语气透着真挚的同情,“……虽然房子是你买的,但因为那已经是你们夫妻共有财产,所以只能分给她一半。而且你还要付她赡养费。’”
韩蕴面无表情。
成汐韵的语气越发沉重,手指一伸,两根细长的手指,继续说,“难过吧?——再听第二个消息,如果我是医生,现在我和你说……”她凝重了表情,好像真的成了医生,皱着眉头,语气低沉道,“……‘韩先生,很抱歉,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我们在你的身体检查报告中,查到了高血压,糖尿病还有肿瘤。’”
韩蕴继续面无表情。
成汐韵停都不停,手一伸,三根细长的手指,“还有第三个消息……”
韩蕴等着她说。
成汐韵眼睛冒光,一脸药膏说,“第三个坏消息是,韩先生……”她放缓放慢了声音,轻轻道,“……咱们,丢了二十万。”
一室落针可闻。
成汐韵用传道士般置身事外的表情,静静地,充满极度耐心地,等着韩先生悟道。
韩蕴一言不发看着她,好像她头上已经生出犄角来,变成了独角兽。
成汐韵等了几秒,等不到一点反应。她变正常了,巴巴地伸脖子看着韩蕴,打量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关心语气问,“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心里好受了一点,有没有觉得,丢钱了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韩蕴看着她问,“成汐韵,你知道rn是什么吗?”
成汐韵茫然地看着他。
“独角兽。”韩蕴说完按熄了灯,直接撩被子睡了。
成汐韵丧气地躺下,不知道韩蕴无端端说独角兽干什么。
黑暗里,月光慢慢洒满整间房子。
成汐韵睁着大眼睛等瞌睡。
却听韩蕴的声音突然响起,“成汐韵。”他叫她,“……我觉得,咱们明天还是直接上路,去阿玛菲的好。”
成汐韵一下惊觉地坐起来,睁大眼,“为什么?”
韩蕴慢悠悠痛苦地说,“我老婆都出轨了……还得了高血压,糖尿病和肿瘤,哪里还有心情在这里玩……我当然要找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专心享受最后的时光,怎么能再四处奔波呢。”
成汐韵的眼睁得大大的不可思议,而后,那脸渐渐变成了包子脸,皱成一团,她撅起嘴……很委屈地看着韩蕴躺着的背影。完全忘了自己还有过一张冷艳典雅牌面具
最后,一头栽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