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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沙滩排球等等,让游客来了有个玩处,而且能玩得痛快。同时在镇口再盖一座农家乐,解决游客吃、住问题。我估算了一下,大约得五百万。我找了一位工程师,按我的意图、设想搞了一份初步设计图,拿到党委会上研究。不料郎全德一看,说了声:‘胡闹!’就扔到一边去了。”
李晓宁很有点惊讶,说道:“你是镇长啊,他怎么是这样的态度?”
程小溪也说:“是呀,这么狂?”
“狂着哪!”于四海说,“你知道他是谁?他是省委秦副书记的驸马爷。下海十年,赚钱洗钱兼而有之。该赚的赚够了,该洗的都洗了,这才回来谋官。谋官本来是小菜一碟,但秦书记刚当省委副书记,不想做的太过分,在他退休以前,郎全德必须到了县委书记那一格上。按一般的程序,最简单也得先在县委副书记的位子上呆个一两年吧,这样时间卡死了,他在镇上只能呆两三年就得走,因此他急于抓的是见效快的形象工程。这你就明白他为什么会不考虑我们的项目了。至于说话狂,那是特殊背景决定的。县委书记、县长见了他,五十米以外就提前朝他笑上了。别人就更不在话下了。全县上下,只有一个人不怕他,就是我。”
李晓宁听了频频点头。他明白村里人为什么说到存在的问题时噤若寒蝉了。程小溪朝李晓宁看了一眼,交换了相同的信息。
这时服务员拿来菜单。于四海要李晓宁点菜。李晓宁说:“你才是这里的主人,客随主便,由你定。但是不要浪费。”
于四海便点了两个凉菜,四个热菜。然后说:“晓宁哥不让铺张,实际上也没法铺张。我现在是失业状态,没那个钱。就权当是欢迎晓宁哥和嫂子回村过年的意思吧。”
“不用你掏钱,这顿我请。”李晓宁说道。他是真的有点儿感慨了,于四海也算是当过镇长的人,一失业,连好点儿的酒席都吃不起,真是清廉到家了。
在上菜期间,主客闲聊,彼此都很坦诚。李晓宁说,他这次下来,遇到一些他压根儿没想到的情况,使他百感交集。首先没想到的是,现在的镇里和村里和他印象中截然两样,使他大吃一惊。他有点奇怪,他调离以后,也不是没回来过。他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村里也没有任何人对他说过什么情况!难道自己是聋子、瞎子,什么都听不到看不见了?
于四海说道:“哥,你真说对了。做了官的人,视力、听力越来越差,这也是必然的。比如,做乡镇级的末品小官时,同农民群众直接接触较多,可以看到农村的真实情况,听到农民的真实声音,这时他的听力、视力基本正常。做了七品县官,离农民群众有了距离,即使下来,屁股上有秘书、司机,左右有乡镇领导陪同,这时就会看不到多少真实情况,听不到多少真实声音,他的听力、视力低下,基本快到失明失聪的地步。官做到地市级,也就是晓宁哥你们这一级,那就完全成了聋子瞎子。你们偶尔也蜻蜓式地下来点点水,有秘书干事跟随,县乡两级头头陪同,前呼后拥,还想听到看到真实的东西?如果官再大一点,比如省级领导下来,那还了得吗?秘书班子、新闻记者、保卫人员,加上地县两级领导陪同,浩浩荡荡,警车开道,老百姓躲闪不及,谁还敢把真话告你?有个故事,哥和嫂子愿意听吗?”
程小溪说道:“很想听。”
于四海说道:“这是一件真事。去年春天,省委秦书记要来咱们县视察农村工作。省委书记出行,秘书、记者、保卫这一套人马就不用说了,市里是书记、市长陪同,县里是书记、县长陪同,浩浩荡荡,那阵势你可以想像得到。秦书记要到农村看看,县里安排到草桥镇,郎全德安排到西集村,并把张富贵家定为秦书记要去视察的农户。
这张富贵发家致富搞得最好,记者采访过,上过省报。可这郎全德也太官僚主义了。张富贵这几年已经走下坡路,他却一无所知。家里空荡荡,连一件像样的家具和电器都没有了。郎全德问是怎回事。张富贵说,二儿子成家时,买不起家具和电器,他把自己的全搬去让年轻人用了。
郎全德急中生智,把自己办公室的沙发、电视机全搬来武装张富贵。秦书记到来时,在张富贵家坐了几分钟。秦书记坐在沙发上,拍着扶手问:‘真牛皮沙发,多少钱?’郎全德说:‘两万多,是吧老徐?’张富贵点头说是。
秦书记走到路上时,问一位记者:‘假如你家只有十几万元,会不会买张富贵那样的沙发?’记者说:‘秦书记,不会的,没有几百万的家底,谁会把两万元坐到屁股下呢?’秦书记听了,深深地点了两下头。秦书记太高兴了,除了亲眼看了富裕起来的张富贵,还听了那么多汇报,沿途又看了好多路边工程、门面项目,于是他回省后,对记者们说了一句话:‘农村形势的确令人鼓舞!’你看看,秦书记下来一回,听到的汇报是夸大的注水的成绩,看到的纯粹是假布置的现场,。可以说没有一点是真实的,说他是聋子和瞎子,难道过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