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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禅发乎自然,全于天道,无世俗之顾忌,无道德之约束,是密宗真性的体现。奈何这玩意终究是死物,它可以不考虑人世间的规矩,活人却终究要想到今后的生活。
《连城诀》背景是明清时代,礼教森严。上层的公主郡主包*面首可以当等闲,乡下农村男女讲究过日子实在,或者这方面也稍微放松,但小玉出身小康之家,若是按门当户对之说,要嫁也是嫁入书香门第或是家境差不多的富户。婚前失贞或是以寡妇身份再嫁,自个的身价那就跌了不止一个档次。更何况老父新亡,未满半载就与野男人苟合,要是这样的名声再传出去,那就等着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吧。
青奋成天练武没工夫去搭理这世界的风俗,虽然对这些情况不甚了然,但起码一点知道,处女嫁人一定比非处女有优势!这样就够了。
再仔细想想,其实两人之间未必真有什么爱情。一个身心健康的年轻男人房檐下同宿一个美貌女子,想抱上床那是出乎天性。一个弱小女子危难间为人所救,心生感激想以终身相托也是寻常。若是寻常夫妻这样的组合已经算是不错,但青奋情况特殊,实在不可能让谁依托终身。只为自己一时之欲就让别人下半辈子背个沉重负担,也许有风流人士认为这是不留遗憾的做法,但青某人显然没潇洒到这个地步,或说龟毛也罢。
可这样一来问题就又兜回来了。小玉修行欢喜禅时因为心情大起大落而走火入魔,其实解决方法很简单,让她高兴就行了。但真正的问题就在这里,怎样才能让这样一个人高兴?
血刀门青奋的房间里,小玉已经醒来,抱着被子坐在床头,没有再追问多的什么,原来明亮的大眼睛里现在全是灰色。房间的主人却坐在一边皱眉苦思,连两天后的比武都先放到了一旁。
“青大哥,别为难了。”小玉突然开口了:“是我自作多情太冒失了,我不会逼你的。我,我想家了。”
“好,两天后我还有一场比武,然后我送你回家。”虽然自己的计划是再过几个月才启程,但眼下这情景也只能变动了。听说多走动有益心情舒畅,若是小玉就这么憋着,不到一个月就得香消玉殒了。
这句话说过,两人又是一阵无语。青奋觉得气氛着实压抑,起身走去外间,临出门时,似乎隐约听见了抽泣声。
两天后的比武准时来到了。武师终于与青奋第二次见面,上次只是远观侧望,这次正面相对,相互将对方设成了目标,青奋终于又感受到了昔日在许褚身上的那份气势。此人不似猛虎扑食般张牙舞爪,却给人烛龙现世竟有吞日食月之感。青奋暗运内力护住开始躁动的内息,又默诵金刚经加持心神,也不卑不亢站在原地,面若无事人一般。
武师看在眼里,暗暗点头。据说此子习武不足一年,能在自己注视之下心神不乱也是难得了。禅宗讲究悟性,悟性越高的人成就方能越高,这人一年的修行能有如此境界,我儿与他一战,必能有所得益。
老子深沉自我,儿子却是聪明多智。见了青奋笑嘻嘻说道:“你三天前欠了我的耳光,过了一天利息十倍,今天被我抽成猪头,那便也是‘因果报应,轮回不休’了。”
好心态!青奋亦暗赞,没有一见到自己就咬牙切齿,反而轻松若无事,休闲若玩笑,这方是真正的无挂碍,自己与之相比,心性还是输了一截。
“有个问题想请教……”青奋话没说完便被武师打断了。
“打赢我儿子,你才有问问题的资格!”
“也有道理!”青奋微微苦笑:“那随我来吧,咱们的战场不在这里。”
“随便你安排刀山油锅,也免不了变猪头的命运。”小子还是笑嘻嘻,浑不在意。
青奋当然也没安排什么神奇的机关陷阱,战场是一片湖面,湖中毫无规律的或长或短钉着百余根木桩,形成了一个奇特又普通的桩阵。
“要先熟悉一下吗?”青奋问道。
“不用!这样的阵法,只看一眼就已经记住了!”少年一跃而上湖南最长的那根木桩,身形轻巧,轻功造诣甚是不低。单足立在巴掌宽的木桩上:“我叫曼陀罗,你叫什么。”
“青奋。”说话间青奋也跃上了湖北的木桩,身形没有曼陀罗潇洒灵动,但自有一股气质。龙气助学之下佛、儒两家的经义不知不觉间已经融入了他的血液,举手抬足隐约间已经不同凡人。
“青奋?真是普通到掉渣的名字。”曼陀罗手指一弹,一把尺半长的软剑已经在手,剑宽三指,上有大明六字咒,正是佛兵——杀禅。
“曼陀罗也未见得新鲜,血刀门里这样的名字实属寻常。”青奋手里的是一把普通钢刀,虽然阳光下精光灿灿,但也无法掩盖这就是一把普通钢刀的事实。
“那就领教血刀门的血刀了!”场面话说完,曼陀罗首起攻势,虽然看年纪模样还只是一个小孩,但身形蹿越间眨眼已经越过湖面,软剑杀禅抽动间空气中泛起呢喃般的梵音,金光闪耀处一剑已经刺到青奋面门。
刀走正剑走偏,正面刺击的剑招极少,尤其是以软剑使来更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若非存心小藐对方便是另有阴谋了。
青奋也不管他到底打得什么主意,见人来到身前,反手刀抡半圈,一刀当头斩下。简单、朴实、绝杀。空气一分两半,金光也一分两半。虽然只是简单一刀,但却将刀法稳、重、狠的精义发挥得淋漓尽致。
刀重剑轻,后发先至,一刀斩破身前,虚影破裂曼陀罗已经闪在一边,脚踏木桩剑影飘踪又点向了对方脖颈空门。青奋脚不动身不移,刀光转折已成横斩,猛砍对方腰间。
曼陀罗足尖用力,弄巧行险竟然脚踏上了横砍而来的刀面,右手弹指杀禅激飞而出仍是对准了对方的太阳要穴。
刀势已老无法收回,青奋左手二指伸出,空手入白刃去夹袭来的软剑,眼力、指力、定力皆是不俗火候。
曼陀罗自讨与对手功力只在伯仲间,杀禅虽利却未必破得开这一夹。左足踏立刀面不动,右足足尖轻挑剑柄,竟是以足御剑之技。杀禅剑尖挽出小小剑花,若是青奋这二指夹上只怕霎时间就要成无指之人。
头望后仰,右手肘起,争得一瞬间的工夫不是白费的。青奋放开手中刀,虽然回掌已经不及,但软剑就在右手肘上方数寸处,这一回肘正中剑锷无锋之处。软剑虽利却是轻轻,中了这充满真气的一肘,激出“苍”的一声破空声,竟是被青奋打得高高飞了出去。
曼陀罗应变神速,足尖一点钢刀,借力急速上蹿已经抓回了杀禅。挥剑下指,更夹数丈处临空而落之力复落而下,直如天罚降临。
比武至此其实场中人和场外人心里都有数了,二人相较,还是曼陀罗稍胜一筹,青奋至始至终只是占了防守的便宜才打出平手的局面,但久守必失,若想挽回战局只有奇兵出险。
曼陀罗抢回软剑,青奋也抓回了钢刀,眼见对方一剑罩住方圆数丈,避无可避,挡无可挡,似乎已是死局。
将刀一横,青奋以刀面迎向了天降而来的杀禅。虽然是软剑,但临空而落更兼曼陀罗功力催持,仍是刺破半寸厚的精钢刀身,剑尖急降而下直朝青奋面门刺来。刀者眼神不慌,反而双手用力刀往上推。一尺半的剑身随即穿过,刀面已经抵住剑锷,杀禅剑尖离对手印堂不过半寸却是再难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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