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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队伍中的杜赫冷笑说道。
被事主大庭广众之下指认,杜赫顿时羞愧难当,已有无地自容之感。
沈哲子上前一步阻住南顿王视线,笑语道:“此等小事,也劳大王耿耿于怀。我倒觉得,大王该为另一件事忧心更多。”
说着,他将手中马鞭轻轻一摆,旋即刘猛便拨马上前,露出横在马背上神情委顿到了极点的彭会。
“大王救……”
“住口!”
彭会刚要开口,便被刘猛一掌击在脑后,惨叫声陡然顿住。
眼见此幕,南顿王目眦尽裂:“海盐男,你是要与我为仇到底?我自问待你不薄,几番礼请不得回应,竟换来你如此苦苦相迫!”
“大王言重了,你是宗中长者,若真有教,晚辈岂敢相辞。即便一时礼缺,稍后必有补全。”
沈哲子依旧笑吟吟说道,话说他还真不知南顿王待他有多厚,不过本来就已经打算与对方翻脸,这会儿也不必顾忌什么颜面,顿了一顿后又笑语道:“大王或许还不知此獠为何人,我倒可为大王解惑。这髡首贼子名为彭会,往年多沿大江劫掠商旅。此贼流窜南北,狡诈异常,向年晋陵庾使君重金悬赏追捕,却始终难以将之缉拿归案。”
“大王可知我由何处将此贼擒来?居然是在大王于东郊的园墅中!此獠贼胆包天,居然潜藏在大王苑中,挟持一众庄人,难怪搜捕不到,其意如何,简直令人细思恐极!由此亦足见大王乃是宏福天佑之人,我不过是出城闲游一遭,竟为大王解此隐祸。不过经此事,大王亦要有所警惕,万勿再被贼人所乘,否则我真为大王忧惧。”
南顿王脸色已是铁青,牙关几乎都咬碎,还要强忍怒火听沈哲子一本正经的胡诌,心内已经恨不得将这少年碎尸万段,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扭曲至极的笑意:“如此我真要多谢海盐男助我擒贼,我向来惯居都中,城外园墅少有看顾,哪知那里发生了何事。”
“大王不必客气,彼此都为宗亲,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看着南顿王那阴郁到了极点的神情,沈哲子心中恶趣陡升,便觉当年自己入都时受其所迫那种窘迫终于有所舒展奉还,顺便还收了利息。
“不知海盐男能否将此贼交给我?我怀疑他仍有党羽藏匿在我家园墅中要对我不利,需要盘查一番。”
虽然心中已经怒极,但南顿王还是强忍怒气耐着性子说道,姿态都放低下来,不再持长辈尊者口吻。
看到那彭会满脸血浆,头颅更是血肉模糊,南顿王心中亦是深恨,此等鄙薄之人实在难托大事,居然这么轻易就被旁人擒获。也幸亏他虽然礼待这凶徒,但心中多少有些轻视,不曾让其过多涉入自己所谋大事,否则这会儿他真不知该如何做了。
但无论如何,也不能由得这彭会落在沈哲子手里,南顿王已经打定主意,一俟此人落回自己手中,便要将之干掉永除后患!
沈哲子闻言后笑语道:“大王园中竟有此凶人藏匿,不知早先园中林木被盗伐之事,是否有误会?”
南顿王闻言后神色郁郁道:“正是如此,此事我已查清,乃是园中管事疏忽,恐被治罪而攀咬他人。由此给杜君增添诸多不便,实在是抱歉,稍后我归府会严惩家人,另具厚礼登门致歉。”
见堂堂一位宗室王者,竟然被逼迫得要曲意应对,发违心之言,杜赫心中也是感慨。他多闻家中长辈言起中朝诸王之威赫权势,再对比眼下,益发有感于怀。他自无沈哲子那般气壮,加之本身就是理屈,闻言后下马拜道:“白身岂敢当大王执礼,既然此事已经了结,彼此相安无事已是最好。”
他家虽然做错事,但前几日一场惊魂也算偿还,他是打心底里要对这位宗王敬而远之,彼此再无纠葛。
“既然如此,沈郎肯否将人交给我了?若不能严查此獠余党,我实在寝食难安。”
南顿王又苦着脸望向沈哲子。
“言到此节,大王大可不必担心。此獠余党,已经尽数被诛杀于大王苑中。若大王尚有疑虑,不妨前往园中检点尸首。至于这贼首,尚与多桩命案有涉,暂时还不能交给大王。”
沈哲子笑语盈盈道,并不打算就此揭过此事。
“海盐男,你好,好得很!”
南顿王闻言后,双拳紧握,咬牙切齿道。
“举手之劳罢了,实在不当大王如此厚赞。”
望着南顿王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沈哲子亦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