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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剑顶着一个屯兵的咽喉,吓得后退了一步。
她看了一眼跟在后头的两个差役,那两人正对城门守卫的屯兵瞪眼抹脖子。
看到她的目光投过来,那两个差役瞬间不动了。
“吕先生怕他们俩去报信,碍了夫人的事儿,索性就带来了。”
白露上前悄悄在陈文心耳边说着,又道:“都问清楚了,戒严的令是苏州巡抚下的。”
“如今城中只有一个说不上话的代掌县令,别的官员都跟着皇上去巡河了。”
看来是吕宗露了身份,镇住了这两个差役。
他一个三品太医院左院判,在宿迁这样的小地方,已经算得上是难能一见了。
城门守卫中一个站在角落的小兵,盯着持剑的陈文义细看。
方才那两个差役对他们使眼色,意思是这些人得罪不起。
他本觉得陈文义有些眼熟,还以为是生的俊美之人让人自然有一种眼缘呢。
如今细看,好像真的见过啊……
噗通!
膝盖跪在泥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那小兵整个人伏到地上,也顾不得脏,对着陈文义拜道:“陈将军!”
他又赶紧看向边上的屯兵,“那是陈将军……是,在黄河上倒悬救人的陈将军!”
被剑指着喉咙的屯兵小头目瞪大了眼。
他听到身后的屯兵们,和那些灾民,齐齐下跪的膝盖碰撞声。
陈将军,随着皇上来的那个陈将军,当今勤嫔娘娘的胞兄。
那么,他身边这个和他相貌相似的美貌女子,莫非就是——
他瘫软在地,嘴唇哆嗦着,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勤嫔娘娘,臭丫头。
他竟然,管娘娘叫臭丫头。
他抬头望了一眼城墙上的天空,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太阳了吧……
陈文义见他倒在地上,哪还有闲心管他,忙叫吕宗替那妇人诊治伤口。
木栏沉重,又带着尖刺,吕宗自己也出不去。
如果叫兵士们移开木栏的话,外头的灾民恐怕会一拥而入。到时候混乱之中,难免造成危险。
陈文心叫那两个衙门的差役上前,问道:“城中可有救济之所,或可搭建临时棚屋的地方?”
差役面露难色,磕磕巴巴道:“有,有救济堂,原是给孤儿寡老住的。”
陈文心点点头,她走到木栏前,对着跪伏在地的灾民道:“诸位免礼,请听我一言。”
众人都不知她身份,只知应当是个贵人,否则那些屯兵怎么都下跪了呢?
他们跟着跪总是没错的。
闻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相互扶持着站了起来。
“城中有父子兄弟,亲朋好友可投者,站在左边。”
她的手向左一挥,灾民中许多人涌到了左边。
“无人可投,需要官府救济的请站在右边。以便于核对人数,发放物资。”
百姓们还以为只有亲戚朋友在城中,可以收留的才能入城,所以大部分都站在了左边。
听她这一说,原来无人可投的还有物资发给他们。
于是原先站在左边的灾民,又乖乖地站回了右边。
这样一来,左右两边的人数基本上持平了。
受伤倒地妇人的丈夫也跟在人群中从右跑到左,从左跑到右,丝毫没顾及他已经动弹不得的妻子。
那妇人挣扎着想起身站到右边,无奈失血过去,气力不足,无法站起身来。
白露凑近了隔着木栏叫她,“你休要动弹,放心。”
她的语气和善,叫妇人休要动弹时,看了一眼妇人肩上的伤口。
妇人听懂了她的意思,是怕自己动弹使得伤口流血更多,便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诸位兵丁分作两班,一班继续守城,一班领着无处可去的灾民到救济堂去。”
她扫视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那个屯兵小头目,小李子会意地上前踢了他一脚,“娘娘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还不快谢恩?”
那人一听戴罪立功四个字,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跪好,不住地磕头,“小的谢娘娘,谢娘娘。”
他还以为自己这回是死定了,能够戴罪立功,就算让他上刀山下油锅,他也得办啊!
何况只是放灾民进城而已。
上头不会怪罪他的,就算上头的大人现在就在这里,那也拦不住娘娘的旨意啊!
沉重的木栏被屯兵拉开一道缝隙,吕宗先行上前,从随身荷包里掏出一颗人参养荣丸放入妇人口中。
一个兵士怕吕宗的丑脸吓着妇人,忙解释道:“这是吕太医,不必害怕。这药是替你吊着气力的。”
吕宗瞪了他一眼,他连忙噤声。
那妇人虚弱地道谢,两个兵士扶起了那受伤妇人,又替她抱着孩子。
这是个乖孩子,今日闹成了这样也没哭闹一声。
吕宗今儿出来可没乘马车,他也没背药箱,此刻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送这妇人去医馆或是带回别院诊治。
陈文心由陈文义和兵士护着,站在中间。
木栏被拉大了,灾民们按着刚才分好的左右位置,知趣地从两边走入,生怕冲撞贵人。
左边的百姓进了城都三三两两地分散开来,去寻找自己的亲友。
右边的百姓由分出的那一拨屯兵,带去救济堂。
见百姓们都进了城,陈文心这才转身。
“带我去你们县衙吧。”
陈文心对着那两个差役,露出了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