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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举报之事依你所言,但你今曰自投罗网,哈哈,本官就不客气了!”说罢一拍惊堂木,抓一签猛掷地上:“来人!拿下这薛匪!”众衙役口中呼喝,皆畏缩不前,何明达更是暗自往后蹭了几步。有道是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班头毛莽,越众而出,怒目而视,拔出腰刀,大喝一声扑了上去!
何明达闭目暗叹:“死了。”
“呛啷”一声钢刀落下,毛莽抽搐在地,口吐白沫生死不明。
众人只见毛班头张牙舞爪扑将过去,那大汉背着手立在那里,右足似是一动,眨眼间行毛班头便就飞了出去。眼见这匪人快如鬼魅一般,众衙役倒吸一口凉气,齐齐退后。包大人又惊又怒,喝道:“大胆!你既前来告官,怎又反抗?更殴打官差!”薛万里两手一摊:“薛某只管举报,拿人不干我事,哈!只许他打我,不许我还手么?”
这人是两种身份,变幻莫测:自家承认是在逃案犯,要赏银的时候却是举报人,想拿他了又变逃犯拒捕,打完人又成举报人喊冤!这,却如何是好?包大人头晕脑涨,索姓也不想了,急怒中抓起一把签牌全扔了出去:“一帮废物,没一个顶用!都给我上!”一群衙役得了号令,纷纷舞刀弄棒呼喝大叫,一时声势颇为浩大,只是一个个身如风摆荷叶,足底落地生根。
包清勃然大怒,喝道:“畏不上前者,通擅离职守之罪!”众衙役心里一凉:“这罪名大是不妙,可是要发配充军的,若逢上战事,保个全尸也难!”堂上知州大人虎视眈眈,场中凶恶悍匪虚席以待,横竖都是个死,闭上眼冲罢!只盼这匪人下手轻些!众衙役硬起头皮,绷紧肌肉,纷纷虚张声势一涌而上——
副班头何明达蓄势良久,不动则已,动如脱兔!后发先至,冲在最前面!包清见状心下甚慰,暗道:“本官果然慧眼识人,眼见适才毛班头给打个半死,这何班头犹自浑然不惧,勇敢向前!人才,人才啊!”转念间何班头已冲至匪人身前丈许,只见薛万里右掌一抬,何明达大叫一声直挺挺倒了下去!旋即双眼翻白口吐鲜血,眼见是不活了。
众人大惊失色:“以劲化风,凌空伤人!难道是失传绝学——劈空无影掌?不想这人功夫高到如此地步!莫非是传说中的——绝世高手?”小方子心头狂喜,但苦于双臂被缚,无法拍手叫好,只好自行搜肠刮肚,意图给这一神功取个威风名字。
纵横十余年,大小数百战,当数此役打得最憋屈。掌劲还未发,对手已倒地,薛万里呆立场中,大手端着也无用,垂下也不妥,一时比较尴尬。这时一众衙役已冲了上来,有道是急人之难,雪中送炭,这边正自心中郁闷不爽,出气桶便自己来了!薛万里大笑一声,纵身入其间,虎入羊群一般拳打脚踢,转眼放倒几人——
他是只求痛快一战,打个畅快淋漓,一扫胸中郁气。但一个巴掌不成响儿,要遂他心愿,还得问问挨打诸位乐不乐意了。聪明人岂只一个?何明达并不孤单,衙役里头也有机灵的,当下仿效何班头,只须拳到眼前向后便倒,足未加身飞跌而出,只是东施效颦,演技差些罢了。差到那愚笨些的也瞧出套路来了,恍然大悟,依样照搬,纷纷自行翻倒在地大声惨叫不休!一个何明达便教薛高手吃了大亏,何况几十个一齐上?人人虚情假意,老薛越打越气,心中烦恶难言却又无处发作,只得收手——
老子不打了。
这一出武戏还没演完,主角便耍脾气撂了摊子。他是说撤就撤,台上尚余了几个反应比较慢,没抓着机会倒地的龙套,却如何收场?那几人茫然呆立,相顾无言。呆了半晌眼见实在无法,一齐惨叫一声,缓缓歪倒在地。眼见这出戏情节无聊虚假,表演生硬拙劣,观众纷纷大声起哄猛喝倒彩。场主包大人皱着眉头咬牙切齿,想是在烦恼自己选错了演员。那主角把戏演砸了,不知下去反省过错,竟还理直气壮立在场中索要片酬!
“既拿不住薛某,这就给了银子,一拍两散罢!”薛万里心情大坏,也懒得罗嗦了,说话间双手扯过,嘣一声响,绳索断作数截散落地上。包清此时脑袋里嗡嗡作响,本已是无所适从了,一见之下又忍不住叫道:“你捉他来此,怎又放了!”薛万里冷冷道:“此一时,彼一时,薛某既捉得,为何放不得?方才讲好的,一擒还一报,二百两银子,拿来罢!”
包清张口结舌,一时无言以对。道理说不过他,官差拿不下他,无可奈何固然可恼,给他赏银更是不甘,只坐在堂上呼呼直喘猛扯长须。钱是好东西,谁人都喜爱,一个急着要,一个不愿给,场面又僵住。包大人只顾沉着个脸猛扯长须,迟迟不拿银子,薛好汉怒气上涌,双眉竖起,眼看就要暴起强行索取,血染公堂了!众人屏声静气,一时惊慌失措,有胆小的更是猛退三丈,惟恐血溅一身——
莫要怕,不须急,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哪里有闹事儿的,哪里便有和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