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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整天一本正经的样子,实话和你说吧,我没和别人借钱,是我给银都房产公司做了一个广告策划案,所以我买房的话他们公司可以给我打八折,这样一来,我们的存款付首期就足够了,此时不买更待何时啊?”
魏海东一时有点后悔当初匆忙的决定,他怎么就鬼迷心窍擅自把钱拿去融资呢?要不然他们马上就可以拥有自己的房子了,其实魏海东也渴望早日买上房子,他一个大男人对于住在哪里无所谓,但是看着老婆孩子跟着自己颠沛流离,常常是刚熟悉了一个环境又要因为各种原因而搬家,重新去适应新的环境,他心里是很愧疚的,而更让他愧疚的是现在有这么好的买房机会却因为他的投资失误而不能把握,他觉得无地自容。
可是事已至此,魏海东知道瞒是瞒不下去了,只好艰难地对着晓荷说:“晓荷,我想我们暂时不能买房子了。”
“为什么?”晓荷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魏海东。
“因为我们的存款让我拿到公司里去融资了。”魏海东低下头,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
说道。他想晓荷可能会大发雷霆,他不敢看她喷火的眼神,只好低下头等着暴风雨的到来。
可魏海东没有想到他想象中的暴风骤雨并没有发生,相反,屋里安静得可以听到晓荷的呼吸声,魏海东担心晓荷出意外,急忙抬起头看晓荷,顿时发现晓荷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睛直直地看着魏海东,仿佛不相信他刚才的话。
看魏海东抬起头,晓荷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身体僵硬地往卧室走去,魏海东见状也急忙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刚走到卧室门口,他看到晓荷已经打开衣柜的门,从衣柜的最底层拿出一个布包,她坐在床上双手颤抖着把布包一层一层打开,露出两张存折,那是被魏海东取空了的两张存折。
魏海东看着晓荷的样子内心愧疚不已,他攥紧拳头重重地打在墙上,晓荷这个样子简直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晓荷从布包里拿出存折,急促地翻了起来,因为手抖得厉害,她翻了几次才翻到最后一页,当终于看到存折的余额为零的时候,她全身的力气仿佛被耗尽了,存折从她的手上轻轻滑落到了地上。
魏海东站在那里看着晓荷,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过了很久,晓荷吃力地从床上站起来,直直地走到魏海东身边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魏海东说:“海东,明天去把咱们的存款拿回来。”
魏海东看着晓荷斩钉截铁的样子,知道她一时不会善罢甘休,急忙笑着用轻松的口吻说:“晓荷,你别这个样子,我们的存款放在公司里融资,等公司发展起来,公司会分红、返利,我们的钱会很快翻番,到时候我们可以买套大房子,现在这些钱顶多买套七十多平方米的,太小了……”
“海东,我再说一遍,我不要分红,不要返利,明天把钱拿回来,后天我们去办理买房按揭手续。”晓荷生硬地从魏海东面前走过,看也没看魏海东一眼,当然更不会发现魏海东因为窘迫而涨红的脸。
“晓荷,你别这样嘛,钱已经投进去了,也不能说拿出来就拿出来吧?你看看你这个人平常挺通情达理的,怎么一到买房的问题上就不可理喻了?”魏海东跟在晓荷的身边一边走一边说,他尽量使自己声音平和,几乎到了讨好的地步。
晓荷听到魏海东的话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他说:“海东,我不可理喻?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没有向你提过要求,你把买房的钱拿去给老人看病,我也从没有说过一个不字,现在的问题是买房的事不能再拖了,我可以吃苦,可以跟着你颠沛流离,但是孩子不能再这样下去,他总不能跟着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转学吧?总不能到上学的年龄了连个家也没有吧?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咱们不去把握,你这个爸爸可以无所谓,我不能让我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所以说什么也不行,明天必须把钱拿回来。”
晓荷的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魏海东感觉自己的耐心在一点点消失,公司面临这么大的危机,他从中午就没有吃饭,一下午都在想解决办法,回到家已经精疲力竭,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和晓荷继续周旋了,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对着晓荷的背影说:“钱暂时拿不回来了,我们公司竞标出了问题,现在形势很严峻。”
晓荷已经走到餐厅,听到魏海东的话猛然转过头来,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魏海东,等大脑能够思考的时候,她高分贝的话语顿时不受控制地发射出来,“魏海东,你太过分了,凭什么商量也不商量就把钱拿走,你眼里还有我、还有这个家吗?”
“晓荷,我也是想早点买上房子、想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才把钱拿去融资的,我知道你会反对,所以没有和你商量,想着等这些钱翻番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可是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次的竞标本来是胜券在握的。”魏海东尽量忍住内心的烦躁,低声下气地解释着。
“你为我们着想?你要是为我们着想,我们就不会到现在还住在这租来的房子里,当初你只要低低头,我们早就有自己的房子了。如果你为我们着想,你就应该知道这笔钱是我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什么时候为我们着想过?”晓荷一股气往上涌,根本顾不得魏海东的面子翻起了旧账。
“好了,过去的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还提这些干什么?”魏海东不耐烦地对晓荷说,那是一段他永远不想回首的日子,到处受制于人,努力工作却抵不上别人溜须拍马,自己的成果最终变成别人的功绩,可是晓荷永远不知道这一点,她总是在他快要忘记这件事的时候再次提起来。
“怎么?你把钱弄没了还不让我提?我看这次是林桐鼓动的你吧?然后你想在公司里出风头就拿着老本当赌注,房子本来马上就可以到手了,你看看你办的什么事?你简直是……”晓荷看着魏海东不耐烦的样子更是如火上浇油,气急败坏地继续说。
魏海东被晓荷数落得无地自容,如果有道地缝他真想一下子钻进去,他心里恨自己又恨晓荷,恨自己想走捷径却走进了死胡同,恨晓荷一点都不理解他的心,他把钱拿去融资,也是希望能够获取最大的利益,让他们母子过上好日子。现在他本来就一个头两个大了,她不但没有一点安慰,却像连珠炮一样咄咄逼人,他感觉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晓荷的话像导火索一样越逼越近,他气极反笑地说:“简直什么?”
晓荷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越发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魏海东一下闭上眼睛,他实在不愿意看到晓荷轻蔑的眼神,但是那句轻蔑的话却是对着他说的,这就是他在晓荷心中的形象吗?他工作兢兢业业,做人脚踏实地,辛辛苦苦挣钱养家,没想到为了区区几万块钱,他就被她贬得一文不值。晓荷轻蔑的话语反复在耳旁回响,他看着晓荷用同样轻蔑的口气说:“是,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有本事找成事有余,败事不足的去呀。”
晓荷心里被不能买房的沮丧塞得满满的,听着魏海东反唇相讥的话语无疑是火上浇油,她看着魏海东,这张脸带着嘲笑和不屑,这还是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人吗?她为了他,为了这个家耗尽了青春,他居然用如此不负责任的口气和她说这样的话,晓荷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向头部涌去,她忘记了婚姻内的禁忌,忘记了下午回家时自己柔软的心情,她抓起桌上的酒瓶狠狠地摔在地上,指着魏海东的鼻子说:“魏海东,我真没想到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你还是个男人吗?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当初怎么就嫁给你了?”
随着一声巨响,酒瓶在魏海东的脚下砰的一声碎裂开,玫瑰红的液体慢慢在地上蔓延起来,随后升腾起一股酒香。魏海东呆呆地看着晓荷,他从来没有想过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今天会以这样的局面对峙,以前每当看到别的夫妻伤筋动骨地吵架他们都感到不可思议,夫妻应该是世界上距离最近的两个人了,怎么会那么无情地伤害对方呢?
魏海东今天终于明白了,两个距离最近的人最容易互相伤害,而两个距离最近的人互相伤害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因为熟知对方的弱点而箭无虚发,晓荷的话像锥子一样一下刺中了他心灵中最脆弱的地方,让他节节败退。
“我当初怎么就嫁给你了?”当一个女人对她的丈夫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足以说明这个男人失败得有多彻底,晓荷既然说出这句话,那么所有的争论都再无意义,他在这场吵架中一败涂地,同时也在这桩婚姻中一败涂地。
魏海东心如刀绞,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垂下头,他已经无地自容,只好拖着沉重的脚步踩着破碎的玻璃碴往门口走去,玻璃碴在脚下发出刺耳的声音,一如他破碎的心。
晓荷看着魏海东僵直的背影慢慢向门外走去,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人在气头上的时候总是不计后果,只图一时的口舌之快。现在看到魏海东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才慌了神,晓荷一瞬间想要拉住魏海东和他道歉,告诉他自己刚才是因为气急交加才说出那样的话,可是心中巨大的委屈和自尊不允许她开口,事情明明是魏海东做错了,他为什么不能为自己的错误道歉呢?
晓荷看着魏海东的背影在心里呼唤,“海东,回来。”她想如果魏海东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能转过身来和她说一声对不起,那么房子的事情已成事实,她也不会紧紧揪住不放。
可是魏海东没有回头,他们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心有灵犀,就在晓荷还在犹豫要不要拉住他的时候,魏海东已经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楼道里很快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晓荷眼神呆滞地站在失去对手的战场上茫然四顾,没错,餐厅里一切都是熟悉的,他们从旧货市场淘来的餐桌,他们在商场精心选择的碗筷,一切都还是那么的熟悉,为什么苦心经营的家现在变成了夫妻互相伤害的战场?
“妈妈,我一直都很乖,没有惹爸爸生气,你们为什么还要吵架啊?”晓荷正站在客厅发呆,天天揉着眼睛从卧室里走出来,带着哭声对她说。
“天天,不是你的错。”晓荷猛地回过神来,急忙往前一步抱住瑟瑟发抖的天天,看来他们吵架的声音早就把他吵醒了,可是他竟然站在墙角一声没吭,他们又一次在孩子面前上演了撕心裂肺的争吵,这给孩子造成了怎样的恐慌啊?
晓荷搂着瑟瑟发抖的孩子,想着看不到希望的明天,委屈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奔涌出来,蹲着的双腿承受不了身体的重量,她索性一下子坐在地上,抱着孩子痛哭出声,她为自己感到悲哀,为他们的婚姻感到悲哀,为什么当初的山盟海誓犹在耳边,他们的婚姻就只剩下互相伤害了呢?
魏海东眼热无泪地走在大街上,都市的夜晚竟然比白天还热闹,流动的小贩推着车子在路上缓缓地走着,遇到买主就停下来,脸上堆满讨好的笑。人们三三两两地走着,有年轻的恋人,有吃过饭出来散步的夫妻,他们都缓缓迈动着轻快的步子,整个城市是轻快而懒散的,仿佛放慢了节拍。
魏海东站在热闹的街头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刚才盛怒之下的愤而出走完全意气用事,可是这么晚了,他能去哪里呢?像他这个年纪的同学同事,都已经是拖家带口,肯定不能半夜闯到别人家里去,再说他万事不求人的性格也不允许自己那样做。但是住旅馆也是不现实的,自从得知公司竞标失败之后,他猛地感觉到钱对于他来说是那么重要,没有钱就没有尊严,他口袋里现在最多只有不超过五百元钱,还要应付接下来的生活。
魏海东在街上茫然地站着,此时他很想回家,经过一天的拼杀和思想的动荡,他全身酸软,头痛得像要炸开,他想回家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他要养精蓄锐面对明天公司的事务,可是自尊不允许他这样做,晓荷那样说他,他怎么能就那样耷拉着脑袋回去?
其实刚才在楼道的时候他听到了晓荷的哭声,他很想回去安慰一下,这件事情一开始确实是他的错,他不该不和晓荷商量就把钱拿去融资,但晓荷的话也太伤人了,他们互相伤害,可以说是势均力敌。可是女人受伤了可以哭,男人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他为自己感到不公,于是还是决然离去了。
魏海东漫无目的在街上走了很久才想起他可以去公司住,林桐给他准备的办公室里有长沙发,可以凑合当床用,这个发现让魏海东顿时豁然开朗,他急忙举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很快融进车流的灯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