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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大的一家是一帮市里人开的,已经营业了两个多月。他们将自己的收购点设在了九镇粮站的旁边,挂了一张硬壳纸做的简易招牌,上面如同鬼画符一般用毛笔写着几个潦草大字——“XX市XX食品加工厂水果收购站”。
他们的收购价格比九镇粮站要高出几分。所以,自从开业以来,九镇周围的果农们都蜂拥而至。每天晚上都可以看见很多辆卡车空着车厢从市内方向开来,然后满载水果,又往市内方向开去。
另外一家,是由九镇本地一个姓袁的人开的,在粮站对面五十米左右处的食品公司的一个门面里面。
一个人吃粑粑,总比一群人吃得多。我已经在心里设想过帮唐五挤掉这两家站点,但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做,直到那一天。
那是唐五收购站的手续已经完全办齐,开业之前十来天的样子,我打完台球回家,在十字路口刚好遇上了从市里办完事回来的唐五,于是,两人结伴而行。
从十字路口回我们各自的家,只有一条路,就是粮站门前的那条。所以,我们先后经过了两家收购站。在路过本地人开的那家时,唐五虽然瞟了几眼,却也好像没有过多留意。
但是,当我们走到粮站门口时,我注意到唐五的眼神始终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帮忙碌的市里人,连与我闲聊都有些心不在焉。
我隐约察觉到了某些东西,于是,我试探着说:“五哥,这帮市里佬聪明得很啦,我们自己的生意都还没有做起来,他们就过来抢钱来了。我们这些小地方的人啊,动脑壳还真是动不赢这些市里佬。”
“哼!”唐五的目光没有收回,也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从鼻孔里面发出了一声闷哼。哼声很小,几不可闻。我满心期待着唐五接下来会直截了当地给我说点什么,可是已经快要走到通向我家的岔口了,他却还是一言不发。
我知道,可能我需要主动点了。深吸一口气,压下了慌乱不已的心跳,我拿出烟,递给唐五一支,帮他点燃之后,尽量试着让自己语气显得轻松自然,我说:“五哥,你的生意也要开张了,九镇本来就只有这么大,这么多人搞这个生意。万一生意不好,怎么搞啊?”
唐五的烟头突然一下黯淡了下来。大概过了只有半秒的时间,他扭过头来看向了我,两颗眸子闪闪发光,意味深长。
我不说话,也看着他。唐五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说:“呵呵,义杰,那你看怎么搞呢?这个生意,还不是只有看运气,有什么办法?”
一时听不懂他话里的真实含义,左右为难之下,我没有搭腔。
唐五吸了口烟,又等了几秒之后,才回转过头看着我,说了一句话:“哎呀,我要是年轻几岁,只打流的话,这件事也好办了,而今要做生意,天天搞那些事就不行哒哦。”
我恍然大悟,明白了过来,也不再试探,直接开口说道:“五哥,这件事,我来办!”
唐五望着我,目光专注而认真,好像还带点调皮之色,表情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几秒之后,他伸出手,拍拍我的肩膀,打了个哈哈,转身离去。
得到唐五的首肯之后,我做好了向市里人开刀的准备。我觉得与九镇袁老板的小生意相比,架势更大的市里人应该是唐五最想要挤掉的一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秦三专门找到了我。他用一贯客气的语调,非常巧妙地向我透露了一个信息:如果要办事,九镇袁老板将会是更好的选择。
换做是十天之前,秦三的话我不会放在心上,但是现在不同了。虽然我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继续追问。我明白,此刻的秦三不仅仅是秦三,他还是唐五。他口里说出的意思就是唐五不说的心思。
所以,我选择面带微笑地遵从。
有了明确的目标,我开始安排铁明、夏冬、北条去调查袁老板的一切信息。我殚精竭虑地思考着如何打响在唐五手下的第一炮。
唐五说了,他现在是生意人,有些事情,街里街坊的,他已经不好直接去办。这句话就是告诉我,我和他不同,我最多也只是当年的唐五,一个刚出道的小流子而已。打赤脚的从来就不用怕穿鞋的,我没有任何顾忌,我准备明刀明枪地办人。最差的结果就是跑路,但总有一天我会回来,但得到了唐五的帮助,对我今后却是益处多多。
当天晚上,夏冬他们三个人到我家给我说袁老板的情况时,北条无意中提起了一件事。这件事让我全盘推翻了之前准备好的险招,我想出了一个更好的计划。
北条告诉我,袁老板有一个在当时来说很特别的隐私。
他嫖堂客。
当时的九镇有一家“香港发廊”,发廊的老板是一个来自九镇附近乡下的二十七八岁的女人。她在广州某处给别人剪了几年头发,回来后就在九镇做起了自己的生意。
虽然店铺名头吓人,但她的理发手艺却不咋的。我出狱之后就在那里理了发,理完之后,我还是觉得狱警剪的光头让我看起来更帅一些。
手艺不行,生意应该也就不好。可是,“香港发廊”的生意火爆得不得了,而且捧场的大都是九镇上有点小钱的男人。理由很简单,这个女人除了给人剪头之外,暗地里还做另外一门生意,给人洗头,洗小头。其中一个很喜欢找她洗小头的顾客就是袁老板,他们之间已经建立起了长期供求关系。
而北条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他也是这个女人的顾客之一,他深得这个女人的喜欢。
这些话落到夏冬、皮铁明乃至述说者北条的耳中,仅仅只是一条带着些许肮脏与原始刺激的艳闻而已,但是于我而言,却无疑是当头棒喝、醍醐灌顶,让我听出了一片新天地。
在中国,对于一个人的最高审判,不是法律也不是神,而是道德。
你恨一个人,不用费尽心思去找他犯了什么罪,只要说他如何卑鄙、如何龌龊,你就可以大张旗鼓地搞臭他、整死他。
于是,我想到了一个办袁老板的法子。
我和皮铁明、夏冬暗中跟了袁老板两天。两天之后的晚上十点,几脚踢开那扇并不结实的木门,我们将袁老板堵在了“香港发廊”二楼。
曼妙的呻吟声骤然停止,一间并不温馨的房,一张并不宽大的床,两个一丝不挂的裸体像是两片剖开的生猪肉,摊在我的面前,丑陋中却带着一丝原始的香艳与刺激。我看到了那个女人黝黑的体毛,也看到了袁老板煞白的脸。我们将他们捆了起来,捆在了发廊大门前的电线杆上。在整个过程中,我没有去看他们的眼睛,也强迫自己不去听他们苦苦的哀求。我们故意大声地叫唤着,用道德来审判他们。
然后,我们通知了警察;然后,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再然后,我们悄然离开。
第二天,流言漫天飞舞,传遍九镇。在这样严酷的形势之下,袁老板和那个女人一起进了局子。他悲伤的妻子要忙着哭天抢地,要忙着搭救那个负心的死鬼,还要忙着躲避从四面八方飞来的攻击,只好把店子交给手下的一个人管理。
我们在乡下收购了几十斤橘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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