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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省职业病防治院的说法是,建兴化工厂经销不标明成分的不合格含毒化工原料的行为危害极大,这是因为:一是工厂与工人不知道原料有毒,疏于防范;二是不知道原料有何毒,职业病防治机构无法准确地对工厂使用的有毒因素进行监测,指导工厂有效地做好职业中毒预工作;三是一旦发生中毒,给医院的救治工作造成困难。
这场踢皮球大战的有些论调,听得我简直想笑!这些人之所以把皮球踢来踢去,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狗扯羊皮,到最后,谁都不用为柯平她们负责。
工厂、工人不知道原料有毒?这纯属扯淡!那些刺激性的气味和溶剂,对嗅觉和皮肤伤害那么大,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广东鞋产量占全国总产量的1/2甚至1/3,现在各方却互相推诿,致使生产和使用厂家逍遥法外,所谓的职业病预防,最终只能是一句空话!
这些空话对法律援助中心来说,就算说得再多,事实上也没有任何帮助。他们只好重又回头死死抓住耐步厂不放,并要耐步厂承担全部责任。
王董气得不行:“既然是慢性苯中毒,就在于一个‘慢’字,主要责任该由当事人之前所在的YY鞋厂承担,最少,该和我们共同承担赔偿责任。”
而YY鞋厂则说,耐步是柯平最后的用人单位,应该承担全部的法律责任,YY作为事不关己的第三方,不应该承担任何责任。
无奈之下,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师只好向劳动仲裁委员会申请劳动仲裁。虽然劳动仲裁费对洪涛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但他还是咬咬牙交了。
一个普通流水线工人,竟然敢走上法律程度,这让王董十分恼火,立刻命令财务,从此不准再“借”钱给柯平!
这样过了几天,我便接到陈铁打来的电话,语气十分焦急:“海燕,怎么办?厂里不再借钱给柯平姐,医院不但再次停止了用药,还下了逐客令,限制他们中午十二点前必须搬走!”
我暗暗叹了口气,只好说:“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谁叫他听信了法律援助中心的话,申请劳动仲裁的?”
陈铁愠怒道:“你怎么能这样说?不申请仲裁,怎么能为柯平姐讨回公道?”
这段时间,我也被弄得焦头烂额,很不耐烦道:“这种事多了去了,我不想管了,我劝你也不要再插手了。”
他沉默了很久,终于说:“因为他们欠医院的钱,医院不让出院。我和洪涛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了也不够。看在老乡的份上,你帮帮忙吧。”
我不是个硬心肠的人,只好答应了。但问工厂拿钱是不可能的,只好到银行里取了自己卡里的钱。匆匆赶到医院,就看到陈铁焦急地站在大厅门口,看到我,立刻就迎了上来:“海燕,你终于来了,洪涛都急死了。”
正在这时,我发现很多人都在看大厅里的电子屏幕,只见上面滚动着一条信息:东莞市信访者“六不准”。
根据《信访条例》第二十条规定,信访人在信访过程中应当遵守法律、法规,不得损害国家、社会、集体的利益和其他公民的合法权利,自觉维护社会公共秩序和信访秩序,不得有下列行为:1、在国家机关办公场所周围公共场所非法聚集,围堵,冲击国家机关,拦截业务车辆,或者堵塞阻断交通的;2、携带危险物品,管制器具的;3、侮辱、殴打、威胁国家机关工作人员或者非法限制他人人身自由的;4、在信访接访场所滞留、滋事,或者将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弃留在信访接待场所的;5、煽动、串联、胁迫以财物诱使、幕后操纵他人信访或以信访为名借机敛财的;6、扰乱公共秩序,防害国家和公共安全的其他行为。
看完这条信息,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我进的是法院而不是医院!
陈铁茫然地问我:“医院为什么要放这个?”
我白了他一眼:“这你都没看出来?说明你简直笨得不可救药了。”
因为钱不够,洪涛被医生喝斥来喝斥去的,差点都哭了。我把两千元拿给他,他好不容易凑齐了住院费,收费处才开了证明允许出院。
经过一段时间治疗,柯平原先苍白的脸色稍微有了点血色,眼晴也可能睁开了,看到我,她眼晴一亮:“杨……杨经理,你来了,是不是厂里又答应借钱给我了?”
我难过地说:“对不起,我来,是因为我是你老乡,与厂里没有一分钱关系。”
她眼晴一暗,两行清亮的泪水,缓缓滑过脸庞。
我因为还要上班,就先回了厂,并撒了个谎:“那两千块钱,是车间工人捐的,你们不用还了。”
洪涛感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然后,他和陈铁架着柯平,艰难地上了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