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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这个自小保护智珍、爱慕智珍、更曾经守在智珍的病床边,一心一意,守候智珍的男人……
这是她继承智珍的身份后,不能背信忘义的宿命。
“你看起来很憔悴。”姜文的声调里,有十分的不舍。
“大概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我送你回去休息好吗?你这个样子,我实在很心疼。”他温柔地道。
他的温柔,一直是欣桐的负担。“我没事,你别担心。”她强颜欢笑。
“昨夜,董事长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姜文突然转移话题。
欣桐怔然回望他。
“董事长之所以这么做,大概是不希望你再受到伤害。”他解释。
“既然你已经知道事实,难道你一点都不惊讶吗,姜文?”欣桐忽然问。
“就算要惊讶,那也早就惊讶过了。”他平静地回答。
即使姜文的回答令欣桐感到不可思议,但也许是因为从昨晚到今天早上,她胸中充塞太多心事,早已失去反应与表情。
“我当然怀疑过你,欣桐。”第一次,他喊出心中已经呼唤过千次的这个名字,“我爱智珍,当然知道你不是她。如果要追根究底,早在一开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她。”
“你知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智珍,却一直没有揭穿我?”她苍白地问。
“我无法揭穿你,欣桐。因为我不能接受智珍死亡的事实,因为我是那么的爱她!”他抹了一把脸,眼角含着泪光悲恸地道,“你知道吗?自从我接受智珍已经死亡的事实,我曾经想过跟随她一起去死!”
“姜文……”
“你并不知道,”姜文抹去眼泪,深吸一口气面对她,“这三年来,是因为有你的存在,才让我重拾生存的希望!”
欣桐突然失去说话的能力,她已经泪流满腮。因为对智珍的追念,姜文痛苦的脸上丰沛的情感,揪痛着她的心。
“答应我,欣桐,不要离开我!”他忽然执起她的双手,痛苦地请求她,“如果再失去你,我真的……真的会活不下去!”
欣桐呆望着姜文,难以克制地不断涌出泪水。“我说过,我不会离开你的……”她喃喃地、苍白地承诺,“我不会离开你,除非你开口要我走。”
她的承诺,让姜文痛苦的神情一瞬间解脱——
姜文忽然将她抱住,由衷露出欣慰的笑容,一切尽在不言中!
但这个拥抱是如此的紧……
仿佛害怕下一刻,他就会失去欣桐。
红狮金控股东大会上,兴泰科技李董事长看到“谭智珍”代表父亲谭家嗣出席,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李董事长自然知道“谭智珍”的真实身份,但他绝不能揭穿——因为马国程已事先知会过他,关于当天晚上在红狮金控贵宾室内发生的事,一个字也不能泄露出去。
更何况,公开谈论这种豪门内幕,只会流于八卦,对他而言一点好处都没有。
然而,即使李董事长不揭穿,“谭智珍”的容貌仍然引起不小的骚动。
在场诸位董事,大多是红狮金控的资深股东,他们自然见过朱欣桐。正因为如此,谭智珍与朱欣桐几近百分之百相似的容貌,让诸位老董事乍见之下,险些心脏病发作。
会议散场,欣桐踏出红狮金控大楼,心底的大石已经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的心情自从踏进红狮会议室,就开始沉重起来。
利曜南的目光无所不在,众目睽睽下,他热切的眼神毫不避讳地追随着她的眸子,令进行中的议程,几度因为他的心猿意马而中断,但利曜南根本不理会众董事们的窃窃私语。
然而欣桐明白,这正是父亲的目的!
即使明知在如此尴尬的情境下,她将承受莫大的压力,但是她的心情并非父亲关心的重点,父亲关注的唯有利益与成败。
站在马路边,欣桐急切地伸手,想招徕一部出租车。
“整场会议进行中,你的目光一直在躲避我。”利曜南如同鬼魅,悄然无声地走到她身后。
她一惊,尚未反应过来前,一部出租车忽然停在面前!她猛然回神,急急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利曜南抢先一步掏出五百元小费,塞到司机口袋。“我会送她回去。”
看到钞票,司机满脸笑容,立即把车子开走。
眼见出租车扬长而去,欣桐回眸瞪住他,他却笑脸以对。“我的车子就停在前面,陪我走一段路,一起散步,然后我送你回办公室。”
“我已经说过,我们之间没有再联络的必要。如果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那么我就再说得直接一点,往后除非公开场合,私下谈话也大可避免。”她冷淡地对着他的笑脸。
敛起笑容,利曜南的眸子转为深沉。“这是你的真心话?”他低嗄地问。
一时之间,她感到一股深沉的软弱,以致无法立即、明确地答“是”……
然而三秒钟后,她决心漠视胸口泛滥的无用情感。“利先生,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你不必浪费彼此宝贵的时间,玩这种没有意义的文字游戏。”冷淡地说完话,她调头转身就走。
利曜南握住她的手臂。“那么你要什么?告诉我,欣桐,只要你开口,我立刻改变自己,成为你要的男人。”
她僵住,在车来人往的马路上,她的眼眶忽然酸涩,然后涌起泪雾……
利曜南绕到她前方,凝望她飘移的眼眸:“你准备让我花多少时间,跟你玩你口中的游戏?你准备浪费多少时间试炼我,让我们在分离的状态下,一直不能相爱?”
相爱?
她别开眼,试图忽略这个名词是如何地刺痛了她的心。“请你放手。”她口气冷淡,然后回眸面对他。“何谓你口中的相爱?难道你的意思是,爱一个人的方式是伤害,是不断的竞争与掠夺?!”她指控他。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我爱你。”他眯起眼,沙哑地回答。
她笑声冷涩。“爱是不需要知道的。当你爱一个人,你不会忍心对所爱的人付予伤害。”她接着指控他,“就算三年前,你真的不知道爱是什么,但三年后的现在,即使你怀疑我是朱欣桐、即使你口口声声说我们相爱——却仍然冷酷无情、毫不手软地从我父亲手中夺走捷运标案——”
他张口欲言,她却抢先开口:“就算在商言商,但我曾经求过你,求你放手,只是暂时的放手,然而你却做不到!那个时候,你只告诉我,让父亲不必受到伤害的唯一的方法,就是尽一切所能把你击败!很显然,你毕生唯一信仰的,就是丛林法则,爱这个字对你来说,只不过是挂在嘴上的动词。我也会永远记得,是你说的,千万不要对敌人心软!因为在我看来,你之所以会说出这些话,只是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她的笑容很冷。“只要事关利益,任何人都是你的假想敌人,包括我在内。”
他无言。
“所以,别跟我说爱。因为你根本不懂爱。”她面无表情地下结语。
此刻,两人间充满沉默与压抑。
“无论你心中对我有多少怨怼,”半晌后,利曜南开口,他低嗄的嗓音干涩,“过去与现在的我,所作所为,总有一天会找到理由解释。”他的答案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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