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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离得太近。君兰甚至能够感觉到九叔叔近在咫尺的呼吸。
她莫名地开始紧张起来, 语不成句地说道:“什么都、都行。你要什么?”
“但凡我要的, 你都给?”闵清则在她颈侧低笑。
他的笑声入耳,又有他温热的呼吸在颈旁, 君兰几乎全身僵住无法动弹, 脑中也近乎无法思考。
闵清则在她颊边轻吻了下, 轻喃道:“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
说罢,眷恋不舍地松开双臂, 起身打算离开。
就在他将要下车的时候,衣袖被人拉住。
闵清则回头去看, 便见小丫头正盯着他, 脸红红的样子, 羞涩而又明艳。
“怎么?”闵清则生怕她有未尽之言, 回身面对着她,“可是有事?”
君兰咬了咬唇,鼓起勇气, 伸手揽住他的脖颈, 努力直起身,探身向上,在他颊边很轻地、很轻地吻了一下。
不过是蜻蜓点水般的些微碰触, 却在他的心中燃了火。
闵清则猛地将她搂紧, 用力之大,几乎要把她箍得发疼。
“九叔叔。”她弱弱地唤道。
闵清则缓了好半天方才压制住心中升腾的百般思绪。
他轻轻松开双臂,抬指抚着女孩儿红润润的唇,静静看了许久,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等我回来”,这便转身而去下了车。
*
远宁侯府设宴,所请宾客皆出自京中高门。
一大早,侯府的管家便到了门前迎接客人。
因着年关临近,人人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意,来往间亦是平和友善。气氛十分融洽。
在这和乐的气氛中,忽然一声惊呼打破了这份平静。
“哎呀!我的南珠不见了!你们谁看见我的南珠了?快还给我!不然,我要告诉祖父,跟你们没完!”
这声音是从刚进门不远的路边发出。
所有人都朝声音来处看了过去,便见一名少女正捏着个坠饰面露凶色。
她圆脸圆眼五官生得颇为可爱,只是这神态语气里的骄纵让人着实喜欢不起来。
有夫人悄声问身边相熟之人:“那是谁?说话好大的口气。”
“赵太保家的姑娘。”
“这样。”询问的夫人没再多言。
赵太保当年还是大将军时战功赫赫,镇守北疆多年。后因伤下了战场,得今上祖父武宁帝钦封太保。三朝元老,荣宠几十载。
原是他家的姑娘。怪道脾气这样大。
赵丹荷拿着自己新近做好不久的扇坠,看着下面空落落没了南珠的流苏,心疼不已。
这可是她花费了好几个晚上亲手编的!那南珠也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的!
赵丹荷不顾旁边人的异样目光,扯了身边眉目清秀的女孩儿说道:“芝姐儿,快帮我找找。顺便帮我想想,刚才到底谁在咱们身边。”
赵丹芝乃是赵丹荷的庶妹,今日能够来这儿,还多亏了赵丹荷的相帮。
听了这话后,她应了一声赶忙低着头寻觅。
赵丹荷的视线就往旁边那些人身上扫。
今日所来宾客皆是权贵。即便她是赵太保家的姑娘,被她这样看着,旁人也没受着的道理。
有个女孩儿与她年龄相仿,头戴牡丹宫花,皮肤微黑相貌秀丽。
因着她的牡丹宫花的花蕊是用一颗成色极好的南珠所做,所以赵丹荷盯着她的宫花看了许久,而后就开始上下打量起来。
赵丹荷这眼神里满是怀疑。
戴宫花的姑娘见状柳眉倒竖,哼道:“凭什么用这样看偷儿一般的样子看着我?不过是颗南珠罢了,我可不稀罕!根本不会用手段窃了来!”
赵丹荷被她这样顶撞,羞恼至极,驳斥道:“我也没说是你偷的,不过是找找罢了,你倒是好,主动上前来说我。莫不是东西本就是你偷的,你心虚方才这样说我?”
先前那戴宫花的女孩儿气极了,怒道:“谁心虚了!我来这儿才几日功夫,根本就不识得你。哪里会去拿你东西!”
君兰到的时候,正好碰到两个人正吵得不可开交。
她本不欲搭理这种吵闹,不过瞧见了旁边花盆的泥土上有个又圆又亮的东西,就停住步子多看了两眼。
那是个莹润珍珠。只不过被花盆中花儿的枝丫给遮挡住,所以等闲不会瞧见罢了。
君兰俯身把它拿出来。
这时候不远处了两个人还在吵闹不休。就连侯府的管事也劝不住。
大理寺卿家的女眷刚好来到。丁淑眉见赵丹荷在与人争吵,忙上前拉住她道:“你这是怎地了?没事儿在侯府门口争执什么。”
赵丹荷气得俏脸铁青,“她这人好没道理!我不过是在找丢失的南珠罢了,她居然血口喷人说我污蔑栽赃!”
“你的眼神乱飘,还盯着我珠花上的珠子。分明就是在怀疑我!”戴牡丹宫花的女孩儿指着她道:“若不是怀疑我,你那眼睛总往我头上瞟着做什么!”
赵丹荷冷哼道:“说不定就是你做的。我那珠子是陛下钦赐,珍贵无比。你的又是怎么来的?一模一样的,让人不怀疑也难。”
宫花少女扬着下巴道:“我的也是陛下所赐。”
赵丹荷“哈”地一声,斜睨着她,“你说起谎来倒是顺溜得很。”
丁淑眉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闹得没辙。
她父亲是大理寺卿,她做事素来也是没证据不能乱讲,故而拉住赵丹荷道:“你就少说几句吧。”
赵丹荷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哪里肯退让?甩开丁淑眉的手臂道:“这事儿和你没关系。是我和她两个人的恩怨。”
丁淑眉是大理寺卿与慧成郡主的女儿,钦封的佳明县主。虽脾气温和,却也不是任人揉搓的性子。
见到赵丹荷这不听劝的样子,丁淑眉气恼之下便道:“我不管你了。随你去吧!”
她正要转身往里面去,就听旁边有人轻声唤她。走了几步上前才认出那极其漂亮的姑娘正是在山明寺上见过的闵八姑娘。
丁淑眉忙压下满心火气走了过去,“原来是闵八姑娘。不知你找我何事?”
君兰手腕一翻露出掌中珠,“这好似正是赵姑娘寻找的南珠。可否麻烦丁姑娘把它拿给赵姑娘?”
她手中的珍珠粒大圆润,色泽极佳,显然是不可多得的南珠。
丁淑眉奇道:“姑娘从哪儿寻得?”
简短一句,就认定了君兰并非刻意拿到,而是无意间寻到。
君兰淡漠的神情略微和缓了些,浅笑着指了指方才那盆花,“从盆中找到的。”思量了下又道:“我与赵姑娘并不相熟,烦请丁姑娘帮忙。”
丁淑眉回头看了看那边剑拔弩张的气氛,叹道:“她脾气躁了些。不过人还是很和善的。”
君兰莞尔,“是么。”
听着那边高起来的吵嚷声,丁淑眉也觉得自己那最后一句加的有些刻意,不由笑道:“最起码她待我很和善。”说着拿过了南珠,“多谢闵八妹妹。改日请你吃茶。”
君兰朝她笑着道了句“不客气”,这便径直往里而行。
*
两人说话处的六七尺外,有几棵高大梧桐。梧桐旁有假山,假山旁立着两人。
一人年长,约莫四十左右的年纪,面白无须,笑容慈爱,正是远宁侯爷。
远宁侯望了眼君兰远走的方向,悄声和身边人说道:“没料到这就是闵家的八姑娘。原先听闻此女脾气骄躁难以相处。如今看来,传言非实。王孙觉得如何?”
他身边那人不过二十五六岁,锦衣玉冠,乃是安老王爷之孙卿剑钧。
刚才自打君兰往这边拾起南珠起,两人就默契地没有开口,静静地看着这姑娘的一举一动。如今人走远了,方才开口。
卿剑钧道:“早先听五皇子提过几句,这姑娘其实不错,他第一次见的时候也冤枉了她,还把人给狠狠地说了一通。后来才发现传言不可信。”
远宁侯“嗯”了一声,望着闵八姑娘远走的背影,若有所思。
卿剑钧听到那边的争执声非但没有小下来反而愈发大了些,忙与远宁侯道:“侯爷,舍妹在那边怕是一时半会儿的脱不开身,我需得过去看看。告辞。”
远宁侯道:“快去吧!她好久没回京了,怕是和这儿的人都不熟悉。”
卿剑钧哂然一笑,“熟悉不熟悉又如何?对错已分,赵家人不肯认错而已。”
说罢他朝远宁侯略一点头就朝着声音来处而去。
远宁侯又看了看闵家八姑娘那边,这才发现女孩儿已经不见了踪迹,不知往哪里去了。
*
卿剑钧走到争执之处,声音发冷呵斥道:“都在胡闹什么!”
丁淑眉正被那两个人吵得头疼,闻言与他大致解释了下。
卿剑钧随口“嗯”了一声,与那戴着宫花的女孩儿说道:“云霏,你初回京不久,和人不熟悉,莫要随意起争执。有甚事情和我说就是,切忌耽搁太久。”
说罢他也没搭理赵丹荷她们,喊了卿云霏一同离去。
赵丹荷没料到那个女孩儿居然就是安老王爷常年不在京中住着的小孙女。遂拉了拉丁淑眉的手臂,“淑眉,你也没认出她来?”
“没。”丁淑眉道:“我与她不熟。”
丁淑眉是郡主之女,认真算来,和平栎县主卿云霏乃是同辈亲戚。
不过,卿云霏喜好游玩,跟着自家叔父婶婶天南地北地逛,甚少在京中。是以就连丁淑眉也和她不熟悉。
赵丹荷轻轻蹙眉。
虽然她祖父位高权重,且家中父亲叔父都在朝中担任要职,可她没有想过和皇家人起冲突。
不过……
“算了。不想了。”赵丹荷拉着丁淑眉往里走,“我当时在找珠子而已。是她上赶着说我什么眼神不对,非要和我对着干。根本不是我的错。”
丁淑眉原本想劝着赵丹荷去道歉,闻言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是无用,只能暗叹口气,由着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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