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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吧!我知道他什么都不在乎,就只在乎你一个人!”
“你带我去干什么?小姐已经走了!他不要我了!”盼儿觉得全身一凉,被来人点了穴,然后拉出了被褥,一句话说了一半已然接不下去。
“他不要你不代表他不爱你。”来人冷笑,把她装入麻袋后背在背后“放心,我只是想请你帮我要求他做一件事而已。”
她会被人拿去威胁君知盼儿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虽然害怕她会成了永琏的绊脚石,但是,能够再一次看到他,她心里竟有着淡淡的喜悦,如果能再看到他一次,那有多好?
慢着看!?她已经瞎了呀!她怎会忘了,她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的这个事实呢?天啊麻袋摇着摇着,她知道自己离品安坊越来越远,突然想起——
贺公子为什么恰好不见了?他会不会是知道今天有人要把她抓去威胁永琏,所以故意躲起来了?他是不是希望永琏痛苦?
她本没有那么聪明的脑袋来推测贺孤生的行为,但今夜她却一猜就中。没错,贺孤生正坐在她房顶上,看着这长胡子蒙面客把她带走。
盼儿一定没有危险,他知道。因此,他要利用长胡子,让那个半男不女的“太子”身心俱伤,他一定要他为盼儿的眼睛付出代价!
木兰府
永琏抱膝坐在牢里,他蒙面的布巾已经解下,露出一张端正尊贵的脸。他的身形依然纤柔,十多年来习惯了的那种气质,无法在短短的四年中完全改变,每个狱卒走过去,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心里暗咒——这家伙如果真是个女人不知多好!
但谁也没敢开口多说,这菩萨似的家伙可是行刺皇上的重犯,奇怪的是,众人追到木兰府城门口的时候,他居然停下来束手就擒,只是遮掩了一下,让另一个刺客脱身而去。
他没抵抗,皇上也没将他当场杀了,而是带回来关在牢里,大概过几天,皇上会亲自审问吧!
坐在牢里,永琏静静地一言不发,他一点也不忧心自己的处境,救了皇阿玛,已算了了他的心愿,算是对这几年闹得宫内鸡犬不宁,让他老人家伤心的负疚。
憎恨是错误的,恨意越多,只会让人活得越不自由、越不像自己!
经历了四年的恨,到如今,他是真的后悔了,憎恨报复到头来,除了让他失去一切之外,并没有让他得到什么。
失去了盼儿,这是他今生的遗恨!是永远不能弥补的遗恨!这样的想法泛上心来,自头至脚底一片冰凉,脑里升起的,是盼儿温暖的拥抱——
我抱过君知,亲过君知哦。
那样笑靥如花的单纯眼睛
想着想着,突然,一双宫鞋停在他的面前,来人高贵的声音响在他的头顶上
“皇上请永琏堂上议事。”他的声音尊贵清雅,不带丝毫的感情。
他的好兄弟啊!在皇宫中被调教得如此出色。永琏不认得这个带他去议事的人究竟是他的哪一个兄弟,但只是望着他的衣裳下摆那种点水不惊、风吹不动的稳重,就知道他是个狠角色。
他没反抗,站起来随着他出去,灵魂空空荡荡的,似乎已经在这身体里待不住了,渴望着一个长驻的地方。
走过了几个转角,来到一扇门前,还没踏进,他便嗅到皇阿玛身上熟悉的龙涎香。
“朕入驻木兰是谁走漏消息,让贼子乘虚而入?皇太后圣驾在此”随即匡啷一声,不知道皇上摔掉了什么东西,但听这碎玉裂冰的声音,断然是价值不菲的玩意儿!
带路的皇子上前对着侍卫通报说永琏已到,永琏却听见耳边传音——
“太子爷,进去杀了你的皇帝老子,你那傻丫头盼儿在我手里,你进去之后,若没有动手,我便拧断那丫头的脖子。”
盼儿!?永琏的身子微微一震,到底还是把她给牵连进来了,自己一生败破也就算了,不能连累她
微微一顿,盼儿被抓,他猜想贺孤生必然跟随在后,只是,若是要拧断脖子,贺孤生也未必能及时阻止。
耳边的声音继续:“这丫头为你瞎了眼睛,你知道吗?人家对你深情一片,你莫辜负了人家呀!杀了皇帝老子,封这丫头做个皇后,她一辈子都不必愁了”
这丫头为你瞎了眼睛!
永琏整个人陡然一僵。她瞎了眼睛?怎么会呢?她那天不是还笑得好好的,她还会浇花、还会唱歌,还用那样痴痴的眼神看着他,她怎么会瞎了呢?
长胡子冷笑一声“我懒得骗你,这丫头没你恐怕是不能活的,你没这丫头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杀了里面的皇帝老子,你们就可以双宿双飞了。”
“你逼我杀亲爹,恐怕是报复心更胜于夺江山吧!你恨我毁了你周详的大计,所以决定报复我?”永琏一个冷笑,像冷风拂过了他的衣袂一般。
盼儿和皇阿玛,他选谁?
“宣永琏进殿——”屋里的人长声宣旨。
永琏走了进去,心里没想着选谁生谁死,只是不断地想着——
她为他瞎了眼睛!
乾隆第二次用惊怒交集的目光,看着这个已经化为妖孽的儿子。
为什么他每次出现,都要伴着腥风血雨?一来一去,都要带走那么多人命?这个孩子小的时候是乖巧聪慧的呀!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他简直心痛至极!“你杀害亲母,还要谋害朕!你朕真想不出来,怎么会生下你这样一个孩子!”
永琏不答,也不辩解——如果没有他这“妖孽”隔空一拦,乾隆恐怕就不能好端端地坐在上头了。
皇阿玛自然不知道那剑阵是谁挡的,那时候大家都蒙了面,天知道谁是谁?但,这些都不重要了,皇阿玛要杀他要剐他、兄弟们如何看他,统统都不重要了!
永琏现在想的,全是那傻丫头的眼睛为什么会瞎了?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她伤不伤心?怕不怕?
皇上震怒,天威难测,永琏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曾动过,就像他根本没听见乾隆的惊怒般。
砰的一声,乾隆震怒的一掌拍在案台上“永琏!朕问你话,你听见了没有?”
永琏微微抬头看了这个他敬爱了一生的男人一眼。
“听见了。”他回答,口气是顺和的,一点不见惊色。
听见了?就如孝顺儿子对父亲的耐心,无论父亲多么暴躁都能宽容的好脾气。各位皇子大臣面面相觑,不知道永琏肚子里打着什么主意。
“杀了他!”长胡子人在殿外,传音却直传到永琏耳边。
永琏微微一笑,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微笑过“皇阿玛,有人叫我杀了你。”他平和地说“杀了你,好做皇帝!”
他此言一出,堂上一片哗然,随即落针可闻,大家都黑着脸等着乾隆的反应。
“你还记得朕是你皇阿玛?”
“我从不愿流血,为什么这么多年居然忘记了?我从不愿流血,因我知流血的痛。”永琏低喃。他没理乾隆说了些什么,只是喃喃自语着。
乾隆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你到底想说什么?”
永琏摇头,轻声说:“没有。”
堂上有一阵子怪异的寂静,乾隆的脸色极度不好看,永琏却疯疯癫癫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忘记了从活过来的那天开始,就不姓爱新觉罗了,所以我做错了很多事,皇阿玛,对不起。”永琏微微一笑“等我做完了最后一件事,皇阿玛你就杀了我!”他声音并不大,但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人人都惊骇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
刚才那位带他来的好兄弟,已经暗自传令调兵遣将要抓住他这个疯子了。但永琏只觉得有些好笑,他是赴死来的,这些人却还怕他,因为他们不懂一个人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死?不为什么,也许只因为他累了。
他轻飘飘地转过身,面向着殿外“蒋裘,把她放了吧!难道你当真要在皇上面前,拧断她的脖子吗?”
殿外的长胡子几乎被他气得吐出血来,被威胁的人有像他这样从容的吗?这个女人的确是他爱得刻骨铭心的人呀!他不只一次看见永琏在品安坊柳树上看这丫头,一看就是一整天。
他明明爱这个女人,但就是看不到他为这个女人挣扎痛苦的表情!蒋裘在狐夜盟计画破灭之后,恨不得看到永琏痛哭流涕的表情,但偏偏永琏依旧冷淡!
殿外有人?守卫皇上的侍卫们顺着永琏的目光冲出去,把蒋裘落脚的大树团团围住,万箭上弓,只待一声令下,无论他武功多么了得,也会立即成了刺猬。
蒋裘微微冷笑,把手里点了穴道的女人拉过来挡在身前“太子爷,这些箭若是射了上来,先死的一定不是我。”
“箭不会射上去的。”永琏神志清明,淡淡地说“你是狐夜盟谋反的首脑,他们要活的,要你的口供。放了她,这一切的事都与她无关。
你不杀她,还有大半年监牢之日可活,你杀了她,我会让你立即死在这凤凰树下。”他的语气并不激烈,但只要是人,都知道他不是在说笑。
他居然利用侍卫的强势来逼他放人?好一个永琏!他掌管狐夜盟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永琏有这样的才智!
“我就算死,也要看一眼你伤心欲绝的表情!”蒋裘突然冷笑“我有个主意,我不杀这丫头,只戳破她的耳朵,让她又瞎又聋,看你是不是还爱她!”
他实在是恨永琏,皇位至此,早已无望,但只要永琏痛苦,他就会觉得快意。
乾隆铁青着一张脸,负手看着这两个乱党窝里反。
永琏的脸色白了白“你也不过是要我死罢了,你放了她,我死给你看,可以了吧?”
蒋裘怎么肯信他会寻死?
“我先放了她,你才死给我看?你在骗三岁的小孩啊”他嗤之以鼻的笑声未竟,却见永琏鬼魅一般欺到了乾隆面前,众人大惊,但永琏的身法武功何等了得,他一把抓起乾隆的手,手腕一翻,一柄精光闪烁的匕首就落入了乾隆的手中。
众人大惊失色。永琏他他居然身带利器行刺!“来人啊!救圣驾”
话音未落,永琏用乾隆的手握住那柄匕首,反转过来对准他自己的胸口,锋利的匕首在他胸口划出了一道血痕,血迹渐渐地扩大,永琏却眉头都不皱一下。
“我是谋反乱党之一,他是大清皇帝,你放了她,就算我不想死,大清皇帝圣驾也不会饶了我,你放心了吗?”
乾隆惊骇地看着这个做事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儿子,手掌里,匕首冰凉,而永琏的手居然比匕首还要冰凉!
乾隆望着永琏,平静的脸却突然颤抖起来,这令人心痛的孩子啊!随着永琏的目光看过去,乾隆望见了他用生命维护的女孩。
是永琏在意的人吗?乾隆疑惑地看着这个他,一个杀母杀父的人,会为了一个女人自裁吗?他把匕首交到自己手里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乾隆突然发现,隐藏在永琏一头长发之中隐约的伤痕
刀伤!?他倒抽了一口凉气!谁在这孩子头上砍下这么重的伤?谁要置他于死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永琏不理会乾隆在手握匕首刺入他胸口之后,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脸上一点痛苦都不露,因为蒋裘喜欢看,他不能让他如意。
但是心里早已存在的一道裂痕在逐渐扩大中,那个裂痕是在和盼儿相拥相吻的那个夜里产生的,代表着他负她情,负她义,他负她太多,到如今,居然还要负她性命吗?
“嘿嘿!”蒋裘心里也惊骇,永琏疯了“好,只要你死了,我就放了她!”他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啊”的一声惨叫,整个人自树上掉了下来,树下弓箭密集,他直跌入弓箭群里,顿时被数支箭插入身体,立刻被擒住。
这一下使所有人都大感意外,只见树上那女孩摇了两摇,抓住了树枝没有掉下来。
她刚才趁着蒋裘大意,狠咬了他一口,让他措手不及,失足坠下。
一个人轻飘飘地落在盼儿旁边,是潜伏已久的贺孤生,若非蒋裘恐吓说要戳穿盼儿的耳朵,他恐怕还在一边看戏。
盼儿吐掉嘴里的鲜血,眼睛茫然地望向四周“君知,君知,你在哪里?你看见我了吗?你在哪里?不要听他胡说,我不要你死,大家都不要你死。
无论你做了什么坏事,我都会原谅你的,别怕,别让人欺负你好不好?我知道你只是很伤心,所以才会做错事,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你回品安坊好不好?我很想你”她说了一半,陡然觉得整个人落入了另一个人的怀抱,那个人冷冷地说:“永琏,我很奇怪为什么不管你做了什么,她都不在乎,只要你留在品安坊?
四年前你把她丢在京城城门前,四年后你把她丢在房里,她为你被砸头、为你被十一支长枪刺穿、为你瞎了眼睛,大概除了这傻丫头之外,世上再没有一个人会这样对你。但是你刚才还是救不了她。”贺孤生鄙夷地看着他“如果你刚才对她有多一点的担心和痛苦,我也许可以原谅你。”
永琏不可抑制地微微一笑,不担心?不痛苦?不爱她?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他的手更加冰凉了。
“我知道你在。”永琏低声说。
“藉口!”贺孤生冷笑,扣住了不断挣扎的盼儿“这丫头我带走了,落在你手上,只怕活不过三天!”
“她是个傻丫头。”永琏仍然那样轻声说“不懂得要求别人对她好,你要好好对她,不要嫌弃她爱哭。”他突然微笑起来。
贺孤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些话来。
“我不要走!贺公子,我们带君知一起走好不好?大家都要欺负他,他会死掉的!他会死掉的”盼儿拼命挣扎“你们都不肯疼他你们只会怪他不好”这一句“你们都不肯疼他”说出来,乾隆的脸色微微地变了,永琏却笑了,笑得纵容而且无奈。
“傻子。”他低声说,随后摇了摇头。
贺孤生看见永琏那样宠溺的笑,心里就不舒服,挣扎的盼儿突然一僵,这次却是永琏隔空点了她的穴道。
“带她走吧。”他说得轻描淡写,似秋风吹起了落叶般自然。
贺孤生冷笑着,正要提人而去,突然眼角一掠,全身大震!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震惊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场中——
永琏说完那句“带她走吧”后,手上一个用劲,按着乾隆的手把整支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乾隆大叫一声,放手倒退几步,惊骇地看着永琏。
永琏衣袖微扬,手上仍然抓着那匕首,鲜血一时没有涌出来,乾隆会脱手倒退,显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奇怪地看了乾隆一眼,轻轻地皱了皱眉,低声说:“皇阿玛居然也会害怕”
乾隆脸色惨白。这这孩子他居然死给他看!居然要他亲自下手杀他!为什么?为什么?是什么原因逼死这个孩子?
永琏抬眼扫了众人一圈,大家脸上是形形色色的神态,或惊骇、或迷茫、或不解、或幸灾乐祸他微微一笑“早该死了,迟至今日真是真是对不住”
乾隆踉跄地前行了两步“朕没有要你死!朕命令你不准死!朕还有好多事要问你,你不能违抗圣令”
永琏的伤口开始冒出血来,他摇晃了一下,目光留在乾隆的脸上,低声说:“皇阿玛四年前你说过杀死这妖孽,朕重重有赏,你忘记了吗?”
乾隆张口结舌。永琏的目光从那些皇子脸上一一掠过,接着微微一笑“永琏此心不为帝王热,自九岁后便不姓爱新觉罗,你们相信了吗?”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敢回答。
永琏的目光缓缓地落到了贺孤生身上“我负了她一辈子,负她的情、负她的义”他手腕一拧,居然一寸一寸拔起了那匕首,鲜血泉涌而出,再一次,他刺入自己胸口“那十一枪本该是我受的,四年零八个月十八天来,从不曾忘”
贺孤生脸色惨白,所有的人都脸色惨白,盼儿被点了穴道,看不见影像,只听到声音。
君知、君知、君知她在心里疯狂地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她疯狂的声音,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四年来我杀了好多人,做了好多错事”永琏缓缓闭上眼睛,喃喃自语“我好想回家,我好想盼儿,可是我不能回去我不配”他缓缓地跌坐于地,鲜血遍洒。十七年前,是谁信誓旦旦地说“此生不让任何人流血”?
一滴眼泪缓缓自他眼中掉落至地上,滴落在无边的血里。
他真的是魔吗?是的话,死去的时候为什么还会落泪呢?听说眼泪是感情的产物,没有感情的话,是不会哭的!
“啊——”的一声凄厉的惨呼,贺孤生手臂一震,盼儿像疯子一样爬了起来,扑向永琏“啊——啊——啊——”
如兽啼,如鬼哭,如天号,如生命在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