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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东西。自从知道同性恋有身体上的关系之后,她就觉得很别扭,难以想象两个男的抱在一起会是什么滋味。
但是她不由自主地想象老板跟benny抱在一起的样子,觉得特别别扭,可能是因为她看见过这两个人赤身裸体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多余的人,一个不安定的因素。本来他们两个过得好好的,真的跟老板说的那样,白天在餐馆开工,晚上在床上开工,老板会干唐人餐馆所有的活路,而benny可以在英语上帮他,两个人一个主前,一个主后,配合得天衣无缝。
但她来了餐馆,事情就开始变化了,她把他们两个拆散了,他们必须决定一下谁追谁不追,也必须决定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要不要保持。也许他们能很友好地解决这个问题,也许他们会闹得反目成仇,也许他们在感情上反了目,但因为两个人在利益或秘密方面的牵扯,一时还不会撕破脸。
她想,如果老板也有什么把柄捏在benny手里就好了,她并不想benny去告发老板,但是如果benny掌握了老板的把柄,就可以起到威摄作用,老板就不敢告发benny了。
但是老板能有什么把柄呢?他是公民,签合约、开帐户、报税等,都是用的老板的名字,说明他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当然他肯定偷税漏税,非法用工,但benny也未必拿得出证据来。店里一般都是只把支票存进银行,收入的现金就发了工钱了,剩下的现金,估计老板就放进银行的保险箱里了。
就她所知,店里非法打工的人就是她跟“火得海”两个,其他人都有工卡,连偷渡来的小张都有一张什么“c8”卡,他说成“西8”卡,老板就直接称为“jī巴卡”。小张正在申请政治避难,借口是计划生育遭到迫害,说已经在国内开了老婆因做结扎致死的证明,连老婆的坟墓都修好了。当然他老婆活得比谁都鲜活,只等他这边身份一搞好,就办结婚过来。
看来老板是没有什么把柄的了,但benny就肯定有个大把柄在老板手里。假设benny是跟老板的弟弟他们一夥的,其他人都抓进去了,刑满后又都释放了,惩罚最重的就是老板的弟弟,坐了一段时间的牢,又被遣送回国了。但那也就是如此了,在她看来,遣送回国简直不算什么惩罚。
如果benny犯的事跟老板的弟弟差不多,他为什么不去自首呢?不就是坐几年牢,然后被遣送回去吗?那也好过一生躲躲藏藏。她相信他一定比她更了解自己犯罪的性质以及可能受到的惩罚,如果他选择不去自首,那就肯定是自首的结果比逃亡的结果更糟糕。
她决定跟他好好谈一谈,要他告诉她究竟犯了什么事,跟老板究竟好到什么程度,让他们两个人一起来决定该走还是该留。走,走到哪里去;留,如何留法——
她一想到“留”,就开始犯愁。今天benny的反应似乎说明他是很爱她的,但是如果他知道了她跟老板之间的事,还会不会爱她?看他今天吃醋的样子,说明他其实是有很大的醋劲的,而且发作起来不管不顾。如果老板把此次旅行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他一定会醋性大发。
如果他由此认为她是一个坏女人,辜负了他的信任,不再爱她了,她也没有办法。但她觉得那还不是最坏的结果,不是她最担心的后果。她最怕的就是benny拿老板出气,得罪了老板,那她的牺牲就白费了,不仅把自己贴进去了,还以更快的速度把benny送进监狱里去了。
她这样想的时候,就觉得老板现在就在店里对benny讲那些事,很可能还要把她说得跟那些不良少女一样,不仅是自觉自愿的,简直就是强迫老板的。她觉得老板一定会这样说,因为他一直标榜他是不会强迫别人的。她也觉得benny一定会相信,因为她在benny眼里,肯定是个“大食”的女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所以她完全有可能为了满足自己的“饥饿”去勾引老板。
她恨不得把车开回餐馆去阻拦老板告诉benny这些,但她知道她开回去也没用,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机会多得很,老板迟早要告诉benny的。她决定要在他们两方面都做些努力,在老板那里,她要恳求他不要告诉benny,也恳求他不要告发benny。在benny那里,她要恳求他不要去找老板算账,一切都是她的错。她只求他们两个朋友之间友好如初,那样才能保证benny没危险。
她一路胡思乱想到唐人街,按老伯说的找到了那家餐馆,是一家很小的餐馆,或者说连餐馆也算不上,基本上就是一个大排档之类的东西,在一个所谓foodcourt里,就是一个大厅里摆着很多餐桌,沿着大厅有很多小门面,顾客到那里买了餐,就端到大厅里吃,象以前吃食堂一样。
她不明白老伯怎么选这么一个地方请她吃饭,老伯在国内是经常公款吃喝的人,也见过一些场面,每次邀她出去吃饭,都是去比较大的餐馆的,今天怎么选这么个地方。
等到他们在一个窗口那里点了餐,找到一张桌子,坐下吃饭的时候,她才明白老伯来这家餐馆的意图:是为了那里的一个中年女人,象是个打工的,而不是老板娘。那个女人看上去象北方人,个头比较大,五官还比较端正,使她想起一句小说里用滥的描写:脸上残存着青春美貌的痕迹。
老伯一去就跟那个女人打招呼,好像很熟一样,坐在桌边用餐的时候,也是面朝那个女人,不时地微笑着,象个热恋中的小伙子。她看那个女人的表情,有点象是勉强奉陪一样。她忍不住问:“老伯,这么快就泡到一个妞了?”
老伯得意地说:“你知道不知道,她以前是辽宁省委宣传部的干部,跟我一个姓,叫张琴——”
她吃了一惊,倒不是因为省委干部在打工,而是那个张琴脸上一点看不出宣传的痕迹。她问:“你怎么认识她的?”
“她到我们去过的那个考场考车,说那里最好考,考完了到我儿子店里去吃饭,我们就认识了,我好快就拿到了她的电话号码——”
老伯说张琴是出国来考察的,出来了就没回去,最近好像在设法把女儿弄出来。
她不太明白张琴靠什么留在美国,而且还能办女儿出来。她听了这么多故事,唯一的感觉就是别人都比她有能耐,都能弄到绿卡,还能把孩子办出来。而她堂堂正正出来读博士的,就是既没搞到绿卡,又没法把女儿办出来。
老伯很快地吃了饭,就跑去跟张琴攀谈。她远远地看着,总觉得张琴不可能爱上老伯,如果张琴跟老伯周旋,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不过她不想过问这些事,只是看到老伯象堕入情网的小青年一样,觉得很好玩,也很希望他成功。
两个人从唐人街开车回自己餐馆的时候,老伯向她吹嘘说:“我这一生,要争取泡二十个妞——”
她听得一愣,虽然受老伯儿子的“教育”这么久,对男人的心理有了较多了解,但她还从来没想到老伯这样年纪的人也有这番“雄心壮志”。她好奇地问:“那你已经泡了多少了?”
“五个,还差很多。”
“泡二十个还不容易?你每天叫个鸡就行了。”
老伯鄙夷地撇撇嘴:“哼,叫鸡?只有我儿子他们那种人才会把叫鸡当成泡妞,我说的是讲感情的,而不是出钱打炮。”
回到餐馆后,一进门,小张就开玩笑:“老伯,你在泡阿姨啊?”
她随口说:“老伯哪里会泡我?老伯泡的是唐人街foodcourt里的那个漂亮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