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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一声:“可汗,我为匈奴尽忠了!”拔出腰间匕首,猛地刺向自己的胸口,身子晃了几晃,栽下马去,倒地而亡。
匈奴兵将本已穷于奔命,右贤王一死,群龙无首,被秦军恣意砍杀,就像砍瓜切菜一般。
在杀虎口北部的黄沙冈战场,秦军与匈奴的厮杀更是异常惨烈。匈奴有可汗督阵,又有太子冲杀在前,左贤王要救右贤王心切,俱是死命地冲杀。在数量上占有绝对优势的匈奴,战场之上明显占有上风。秦军有蒙恬和扶苏参战,勉强抵住匈奴的攻势。
战斗越来越残酷,双方的死伤也越来越大。秦军已是阵亡两万人,匈奴也战死一万多人。形势对秦军更加不利,堪称是岌岌可危。
匈奴可汗头曼在后鼓动:“杀啊!冲啊!消灭秦军,活捉扶苏,赏肥羊战马一千头。”
冒顿冲锋在前,与扶苏捉对厮杀。左贤王与蒙恬,也是杀得不可开交。双方势均力敌,一时难分上下。而各自手下的偏将、兵卒,也都在激战,匈奴一方则明显占有优势。秦军已是勉强支撑,眼看就要溃败。头曼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将金背砍山刀一挥,也纵马杀入阵中,与冒顿合伙夹击,共同要取扶苏。
蒙恬眼见扶苏危险,急欲过来救助。然而左贤王死死缠住他不放,硬是不得抽身。这样一来公子扶苏可就不妙了,枪法已乱,坐下马也是几欲跌倒,扶苏无奈,只得败退。
扶苏一退,整个战线松动,秦军全线后撤,蒙恬也抵挡不住,身不由己,被裹挟着后退。头曼兴高采烈:“勇士们,追啊!杀呀!秦军败了,我军胜了,不能放走扶苏,抓住他重赏黄金千两,美女百名。”
就在秦军即将全线崩溃的紧急关头,蒙毅、辛胜的二十五万大军全线压上来,一见来了援军,秦军士气复振,明白右贤王的人马已被全歼,而匈奴一方则是彻底绝望。不见右贤王,只有一个偏将逃回,头曼急问:“右贤王何在?”
“大汗,他,他已殉国了。”
“啊!”气急败坏的头曼,手中刀横起来狠狠一扫,将自己的偏将斩为两段。可怜这员偏将,好不容易逃生,却又惨死在可汗的刀下。
秦军鼓噪向前,匈奴人马步步败退,已是毫无招架之力。冒顿劝说道:“父汗,秦军势大,寡难敌众,我们还是撤吧。”
左贤王不敢明劝:“大汗,你与太子赶快脱身,给臣一万人马,我来掩护大汗平安退走。”
头曼明白大势已去,长叹一声:“老天何其不佑,让本汗败得如此凄惨,还留什么掩护,我们全线离开吧。”
这样,在又损失两万人马的情况下,匈奴军退到了阴山以北,秦军获得了空前的全胜。
嬴政接到捷报,并未传令撤军。而是降下圣旨,命扶苏督军修建长城。圣旨大意是,以往的赵国长城已是残缺不全,才使匈奴有隙可乘,敌人的马军从豁口长驱而入。为了保卫国家的安全,三十万大军立即动手把原有长城全部连接起来。人员不足,再发二十万黔首罪犯参与,共有五十万人劳动。历经三年时间,一道高宽均为三丈六尺的城墙,终于挺立在北方的大地上。它的内外墙,全系两尺见方的巨砖砌就,墙基则用巨石。它将以往秦、赵、燕的旧城墙,全都连成了一体,还新建了烽火台,瞭望楼,和重要处的关口。西起陇西,经上郡、九原、云中、雁门、鱼阳、直达辽东,长度超过一万里,自此史称万里长城。它在相当一段时间,抑制了北方少数民族的南侵。
国家政局安定之后,不甘寂寞的嬴政,又有了新的想法,他召集文武群臣诏示道:“朕上承天命,得以君临天下,而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朕当遍巡天下山河。”
李斯立即附和:“四海之内,莫非王土,六国既灭,圣上理当巡游察视,以彰皇威。”
“丞相,为朕准备车仗。”
“臣遵旨。”
富有的秦国,性急的嬴政,王绾明白嬴政的作风一向雷厉,多派人手加班赶制。很快,一切安排停当。嬴政乘坐的座车,名曰金根车。车身用黄杨木做骨架,处处镶以金饰,金碧辉煌,令人目眩。为防敌人暗算偷袭,也预备万一坏损换乘,又另外制造了一模一样的金根车五辆,合起来为六辆,隐含水合为六之意。同时,还制造了六六三十六辆副车,为随行要员大臣嫔妃乘用。为皇帝护驾的虎贲军六千人,将嬴政车队重重防卫起来。后面,还有六万精锐骑兵,庄严的铁骑压阵,整个车队排列起来要有十里之长。
行前,王绾请示:“圣上,要先去何处?”
嬴政心内早有目标:“朕要循五帝旧踪,前往泰山封禅。”
车队从咸阳启动,取道郑县、守泰、函谷、经洛阳、大粱、商丘,直达泰山。当夜,嬴政在山脚下住宿,沐浴之后,同当地县令挑选的七十名儒生见面。嬴政倒是很虚心:“请问各位先生,朕明日要登泰山封禅,以往历代先主也曾登临,不知有何禁忌?”
“圣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儒生直言问道,“尊驾明日是否还要乘坐御车前行。”
“还有数里之遥,方需弃车用步,这段路朕当然要乘车。”
“不可,万万不可!”
嬴政费解:“这却为何?”
“泰山之草石土,均不可践踏也。”
“朕不践踏泰山之土,又如何登临?”
“圣上步行以示对上天的敬仰,而乘车而上,是对神的蔑视,会招致圣上自身和国家的祸灾。”
“难道历代先主都是步行登山?”
“历朝历代莫不如此。”
嬴政扭过头去,看看王绾传旨:“丞相,传令六万护驾兵将,连夜赶修山路,以保证朕明日一早乘车登山,车道最好直达山顶。”
老儒生伏地叩首啼泣劝阻:“圣上,万万不可乘车登山,车轮将会碾坏花草,山神会动怒的。”
众儒生七嘴八舌:“皇上,不可坐车,会遭报应的!”
“一旦触怒上天,圣上悔之晚矣!”
“登泰封禅,必当恭谨虔诚,哪有乘车的道理?”
“哼!”嬴政恼了,“你们这些腐儒,全都是乌鸦嘴,朕乃天子,来此登山就是对泰山的最大尊敬,坐车乃理所当然,尔等休再聒噪,朕乘坐金根车上山是坐定了。”
众儒生讨了个好大没趣,而嬴政则对这些儒生没有了一丝好感,心内有的只是厌恶。
登山之路连夜赶修万毕,第二天一早,红日喷薄而出,嬴政率百官从南面乘车登山,一直到达峰顶。土夯的祭台业已筑好,上面摆放着太牢、少牢以及五谷、玉、帛等各种祭品。嬴政上前,手捧李斯撰写的祭文,抑扬顿挫地朗声宣读起来:皇帝临位,作制明法,臣下修饬。二十有六年,初并天下,罔不宾服,亲巡远方黎民,登兹泰山,周览东极。从臣思迹,本原事业,只颂功德,治道远行,诸产得宜,皆有法式。二义体明,垂于后世,顺承勿革。皇帝躬圣,既平天下,不懈于治。夙兴夜寐,建设长利,专隆教诲。训经宣达,远近毕理,咸成圣志。贵贱分明,男女礼顺,慎遵职事。昭隔内外,靡不清净,施于后嗣。化及无穷,遵奉遗诏,永承重戎。
这篇祭文,之后刻成功德碑,立于泰山之巅。祭毕,君臣登车下山,下至半山腰,突然间电闪雷鸣,暴风骤雨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要掀翻金根车。恰好路旁有一棵硕大的松树,枝叶如盘,仿佛天盖。赵高急令驭手将车赶到松树下,方始避开了风雨的袭击。
嬴政仰望一眼古松,又看一眼五大夫赵婴,感慨地言道:“此树为朕遮避风雨,寡人册封它为五大夫松。”
下得山来,众儒生见嬴政君臣被浇的狼狈相,全都放声大笑。老儒生更是摇头晃脑幸灾乐祸:“这就是报应,不敬上天的报应!”
嬴政听在耳中,恼在心头,狠狠瞪了众儒生一眼。
赵高近前来秉奏:“圣上,下了泰山,车驾去往何地?”
“朕从未见过大海,就向海边而行吧。”
这日,车队驾临琅玡山下。嬴政见山不甚高,乘兴登山直达极顶。面对烟波浩渺的大海,他顿觉心胸开阔。极目远眺,竟然看到大海之上,一两支兵马在争战厮杀。黑色的一方,分明是秦军,而另一方注定为敌人。眼见得秦军将对手打败,向敌人追杀。一阵云雾掠过,突兀又现出了一座城池,街市繁华,人流如织,车水马龙,好不热闹。正看个不够,城市又淡淡隐去,大海中又挺起三座青翠的山峦,山坡上树木葱葱,林内现出村落一角,白发翁牵着学步幼儿,在草地上嬉戏,鸡犬牛羊清晰可见。俄而,又有一列美貌女子笑闹着走出,到了一条小溪边,褪去衣裙,露出雪白的肌肤,入水而浴。这一切简直让嬴政看呆了,足足一个时辰后,大海上一切隐去,依旧是万里波涛。
嬴政回过头来询问李斯:“适才的奇景想来你也目睹,这究竟是真是幻,实实令人费解。”
“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海市蜃楼吧。”
“为何会有海市蜃楼?”
“这,臣也说不清楚。”
赵高在一旁笑了:“圣上,有人能把此奇景讲得透彻。”
“此人是谁,他在何处?”
赵高在来到琅玡之前,就已把一切打听明白,此地有一方士名徐福,广记博闻,为防嬴政查询地方事体,他早已派人将徐福带来备用:“圣上,此人唤做徐福,就在下面听候调遣。”
“好,宣他进见。”
徐福上前叩拜已毕,不等嬴政发问,先自连连祝贺:“恭喜圣上,贺喜圣上,我主真乃仙缘在身。”
“先生此话何意?”
“适才圣上所见海中万物,似有而无,似无实有,圣上甫一登临,便见此奇景,表明圣上与神仙有缘,自然当恭贺。”
“以先生之言,那海上出现又复隐去的山、村、城,俱是实实在在的?”
“圣上所见的三座山峰,本是海中的三座仙山,为方丈、蓬莱、瀛洲,俱是仙人居住之处。”
“大海中真有仙山,真有仙人?”
“小人怎敢欺哄圣上。”徐福煞有介事地说,“五十年前,小人在海上乘一叶扁舟垂钓,被狂风卷走,待风停浪止,漂到一处山脚下,登岸后始知乃是到了瀛洲仙岛。只见岛上的人快乐非凡,个个长生不老。小人大喜过望也不想走,但一位老仙人言道,小人的尘缘未了,还要等到五十年后,见一位嬴姓君主,为其取得长生药后,方可驻足仙山。”
“朕就是嬴姓国君哪!先生,果真如此?”
“岂敢戏言。”
“先生可否为朕去仙山讨取长生药?”
“小人愿往。”徐福接着说,“但,大海茫茫,圣上须依小人几个条件。”
“讲。”
“小人需要童男童女各三千,大型龙船三百艘,并请圣上亲笔诏书,言辞恳切地请求仙人赐予长生药。”
“这些要求并不为过,朕皆可应允。”嬴政也有不放心之处,“不过,先生可莫要到了仙山不归。”
“小人怎敢对圣上弄假,再说小人的家小在琅琊还有数十人,总不会逃遁吧。”徐福坦言,“不过圣上要有耐性,海上风浪不定,难说何时必能返回,也许一月,也许一年半载。”
“好,朕即命琅琊县令督办你所需一切,之后择日启程,早去早归。”
“小人定当不负圣上厚望。”
皇家的工程,说办即快,很快一切备好。徐福的船队驶离港口,嬴政亲往送行,眼见得船队驶向大海深处,越去越远,直到看不见了,嬴政才怅然若失地下山。
路上,嬴政边走边问:“李斯,此地离泗水还有多远?”
“不过数百里,还是顺路。”
“好,车驾径去泗水。”
赵高觉得李斯近来比他受宠,心下有些发酸,他决意在嬴政面前很好地表现一番,便卖弄地说:“圣上要去泗水,莫非是为豫州宝鼎之事?”
嬴政诧异地问:“你何以知晓?”
“三十年前先祖昭王灭周,取得象征天下九州的九鼎,然豫州之鼎在经过泗水时沉入河中。而今圣上雄才伟略,致使天下一统,一定是想让九鼎齐全。”
嬴政并没有赞扬赵高,而是默默无语,心中核计,这个赵高如此工于心计,以后倒要多加提防。
一路辗转无话,这日早早地到了泗水河边。嬴政传旨:“李斯,速去找齐一百名水性好的后生,预备着下水寻鼎。”
李斯应声:“臣遵旨。”
赵高见机说:“圣上,李大人自己去找得有多累,何不让奴才同他一起寻找会水之人,岂不快些?”
嬴政想想也是:“好吧,就着你二人办理。”
赵高心下暗喜,其实他自己有个不可告人的猫腻,他是在暗地里和李斯争宠。自此,李斯便成了赵高的假想敌,倘若李斯时时处处都超过赵高,那么李斯的危险也就随时可能发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