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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救她是一种徒劳!
她睡着了。
像白瓷佳人。
美是一种财富,也是一种灾难。明天的事情,真的只有天晓得!
之后几天我没有再去找宇大娟,我没有去找她并不是嫌弃她,而是因为我很忙抽不开身子。
父亲早上一个电话说要来看我,不听我劝阻中午就动身了。这充分体现了父亲当兵人的脾气。
我一时手忙脚乱。
我先到机场把父亲接来,父亲看到一个套房里就只有我和甘兴两人,登时脸就黑下来,幸亏尹秋霜回来得及时,才没有发生误会。甘兴好意,要“休战”几天,把谭姨的宿舍让给父亲住,我觉得不妥,还是带父亲住到村街的旅社去,不过那一刻却是令我浮想联翩。父亲和谭姨年纪相差无几,又都是鳏寡孤独之人,要是能住到谭姨房间里去,也不失门当户对得其所在,我再把女儿接到A市来念书,就在这里安下家,岂不是十全十美,天从人愿?
但父亲此行是要叫我回去的
警察邢远方已经从刑侦科长升任副局长,任重道远,不仅没时间再来南方抓坏蛋而且忙得像治水的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归”,愈来愈老的高干父母愈来愈需要一个医生照顾晚年,因此邢李联姻唯一的条件是李萍萍医生必须回去,差点儿也成为老革命的父亲很喜欢老革命的邢家,便自告奋勇南下A市,动员女儿回去复职或者干脆做全职家庭保健医生。如果说,我以前还对邢家怀着崇敬、信任和向往,那么经过父亲这么一说,就好比只有一片树叶子的夏娃掉进冰窟窿了,我李萍萍顿时心灰意冷。
“老爸,这是不是革命的需要呀?”
“爸是为你好,你也老大不小了,还要等到猴年马月?过了这村可没好店了!”
“老爸,你并不了解你女儿,照你这么说,你女儿就是进入邢家,也不会幸福的,幸许就像当年的千金小姐误入延安去了!”
老爸很生气,但没有说服我。
我给邢远方打了一个长途电话,婉转表达谢意,大有“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之意。邢远方听了大半天,才说那是老爸老妈老糊涂了,他岂敢让李医生不当医生呢?
老爸上飞机前,我交给他一只玉手镯,叫他亲手给冯大娘戴上。
冯大娘是我们家的隔壁邻居,儿子去日本留学,冯大娘说他没良心找了一个“背枕头”的东洋女人,就在名古屋定居。我南下A市的时候托她多多关心老爸,她说得很有蕴意:“你丫头就放心去吧,拆了墙咱们就是一家哪!”老爸怎么就没一点“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呢?这种事男人该出手就得出手,人家早就“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了,难道还要人家“皓云羞不见,玉人逾墙来”乎?我已经多次给他们创造良好机会了,怎么就不懂女儿的良苦用心呢?我今天明明白白告诉父亲,一定要大胆一些,把玉镯当手铐,“咔嚓”一声锁住她冯大娘。父亲看着波音飞机徐徐降落没有说啥,却是把手镯放进西装的口袋里了,还用手按了按。我想,女儿婚事成灰,只要父亲婚事速成,就不辜负父亲一趟A市之行了。
送走老父亲,想起卓杰然医生,就打了一个电话,才知道他老妻来了,住在市人民医院,经检查是胃癌,事不宜迟,立即进行手术。
下晚班后我坐计程车赶到市人民医院。
按照民营医院的潜规则,卓医生这些天无法上班就应该主动辞职,待到妻子出院以后再另找工作。可能真的像那个商鞍遇到秦孝公了,老祈老板还住在济世门诊部未走,知道这件事后格外恩准卓杰然医生请假,令卓杰然着着实实感动一回。
我来到卓妻病房,请来的护工应该是农村进城谋生的妇女,讷于言而慎于行,做事格外认真而细致,目光定定地盯着还剩半瓶子的输液管不敢移开,说卓医生去吃晚餐了。
卓妻脸色腊黄,头发却是梳理得很整齐,可怜瘦弱的身体在薄薄的棉被下看不见起伏。她虚弱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朝我抬抬下巴算作招呼和感谢。
护工给我挪出一张凳子。
我见惯了生老病死,也深知黄泉路上无老小,但看到卓妻凶多吉少,也不觉悲从中来。
我忽然感到自己是一个罪人。
卓妻忽然睁开眼睛,露出一个有求于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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