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月光下,霍绎腰间所佩的九环蹀躞玉带显得越发冰凉。
    其上所缀的每一个贵重罕见的环佩,所刻的每一道繁复精雕的花纹,都仿佛在诉说着主人身家的显贵与煊赫。
    我对霍绎所问闻所未闻,便摇头。
    霍绎续道:“迅疾如流星,无形若静水,这是星水卫之名的由来。
    星水卫名义上是护卫帝禁安全的一支军队,实际上则是为皇帝刺探情报,铲除其心腹之患的左膀右臂。
    它之所以凌驾于任何军队,甚至禁军之上,便是因为它直接受命于圣上,也只向圣上负责。
    欲调动星水卫,无须经当朝议政,只需一道圣谕,也唯有这道圣谕,可使其听令。”
    我尚未瞧出这星水卫与抚编、结盟一事有何关联,只听霍绎又道:“星水卫的第一任统领,正是家父。
    自皇帝旧时绿林起兵之时起,家父便追随其左右,领一队人马贴身护其冲锋陷阵、树旗称王的安生周全。
    直到新朝建立,这支皇帝最为信任的近侍军便更名为星水卫,继续由家父统率,效命君上。
    可皇帝自从登上帝位宝座之后,心性便愈发多疑。
    许多一同打江山的将帅,徒惹功高震主之嫌,有罪的,无罪的,想反的,忠心的,大都族灭于听从皇帝密诏的星水卫手中。”
    霍绎沉默,眉间隐有不甘与恻隐。
    我虽从不曾知悉这样的朝堂秘事,但只听他寥寥几句,便依稀可感当年的波折动荡。
    父债若子偿,当真是无情也无奈。
    金沙教与五派交恶,可在长海庄中,五派还不是把经年积怨算在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参与过的我的身上。
    这一点,我如何不明白。
    我轻声安慰他道:“这些与你无关的。”
    他回望了我一眼,续道:“一番腥风血雨过后,旧有功勋的朝臣只剩下了两三门。
    家父最知皇帝心性,在离世之前,坚持将星水卫统率之权交还给皇帝。
    一则兄长与我不必再做残害同僚之事,二则为了霍氏权柄能够安稳顺移,由兄长承继,霍家当时唯有自断羽翼,以避鸟尽弓藏。
    否则连星水卫都成了霍氏的府兵,皇帝焉能再容得下我们。”
    我听罢只觉胆寒,朝堂君侧的算谋,实非常人一朝一夕所能参透。
    “那星水卫后来由何人统领?”
    我问道。
    霍绎一笑:“倒也是我一位故人。”
    我见他没有多谈,便不再问,只道:“那朝廷欲收编五大门派,应当也是这个道理。
    当朝君上既是草莽英雄出身,登上帝位后,势必忌讳有人重演其事,是以不喜绿林中人、五大门派各自壮大。”
    霍绎点头:“正是。”
    我又问道:“那霍家为何不愿促成此事?”
    才问罢我自己便有了答案,“是因为朝廷若成功收编五派,朝中便又多了一重牵制霍家的力量,是以非霍家所期望。”
    “孺子可教。”
    霍绎一笑道。
    “这次朝廷偏偏令霍家去游说五派,有几分是试探五派,又有几分是试探霍家,尚不可知。
    不过霍氏欲同金沙教结盟,固然有唐慈从中撮合的缘故,也是我奉兄长之命,为壮大霍氏在武林中的势力而来。
    许多事情,并不是为官者在明面上就可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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