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旋即被隔在我与他之间密密的雪花模糊住。
    我续道:“这一阵发生了太多变故,我想把每一件事都告诉你,想让你知晓我每一分喜乐哀愁,只是此刻实在容不得我长篇大论去讲那许多。
    别的事都可以日后再说,今日我只为一件事来寻你。”
    东方听罢,只道:“那倒是巧,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他语气有说不出的异样,好像并不在意我说的话,也并不在意我要告诉他何事。
    我莫名一阵心慌,便道:“既是我先提的,便该我先说。
    东方,我们一起走吧!
    从此我与金沙教再无关系,你可不可以也不要做震阳派的弟子,我们一起回青庐,或者是其他任何你想去的去处,会稽,岭南,都可以。
    我们现在就走,我怕到了明日,许多事便不同了,好不好?”
    他眉间的愁郁之色愈重,却不作声。
    他这样的沉默,只叫我越发害怕。
    我一壁等着他的回音,一壁不断地安慰自己,我问得这般突然,他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亦是情理之中。
    周遭气息仿佛静滞,雪夜里寒气袭人,我紧握的手心却还是渗出细密汗珠。
    “宋师妹。”
    东方忽道。
    我一怔,回头才看见娉婷而至的宋妙蘅。
    她款款步到东方身侧,笑言:“方才去问钟师弟,他支支吾吾半天,才肯说师兄在河边,原是安姑娘在。”
    与在淮水河畔不同,她此时仿佛对我无甚敌意,只是掬着一脸清水般的笑意,目光始终流转于东方身畔。
    “我不会跟你一起回青庐。”
    东方终于开口,他的声色决绝,冷静的仿佛与我从未相识过一般。
    宋妙蘅不知发生何事,但见东方这般面色凝重,初是愣在一旁,随即脱口道:“青庐是何处?我与师兄婚期已定,想来师兄也难有空闲去别处。
    这雪愈大了,咱们不若先找个地方避雪。”
    东方未理会宋妙蘅,只定定地看着我:“这便是我要告诉你的事。
    背弃婚约,是为不信不义;脱离师门,是为不忠不孝。
    东方断不敢当这不信不义,不忠不孝之人。”
    “不信不义?不忠不孝……”
    我一遍一遍重复着东方所言,字字句句皆似把把冰刀锥心,带来的只有迎头袭来的寒冷与痛楚。
    我一面说,一面不住地摇头,只盼方才所见所闻,俱是幻境幻觉。
    我如何也不肯信,东方会对我说出那样绝情的话!
    震惊与慌乱之中,我已不知该以何话回他,只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应该逼你脱门离派……可当日在淮水之畔,你不是这么说的!”
    东方对我的反应视若未见,只淡淡回应我的质问:“在淮水河畔,我不知你叫安烟云。”
    这是他第一次叫起我的名字,却不想竟是如此陌生。
    “你还是怪我!”
    我难抑怨怒,双目如刺,直直逼视东方:“若不是为了我欺瞒身份之事,你怎会说出如此气话!
    你若是怪我,可以骂我,可以让我认错,何以一定要说那样的话来伤我!”
    东方别过头去,好像不愿见我落泪。
    他遥望冰雪河面:“我不怪你,我也知道你并非存心骗我,这一点你在长海庄中便该知道。
    只是天意弄人,与人无尤。”
    我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好一句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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