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西斜,为了不扰净劫道长清修,我与易叔叔便随着平平引领迁到观内一厢房。
    一路遇上的震阳弟子对易叔叔倒还算是恭敬客气,只是不太与我讲话,大约因为七日前震阳观大殿中那一场变故,谁人神情里外都隐约透着几分尴尬。
    我径自于厢房中运功调息,只觉体内真气又比方才顺服了许多,不过若想应运自如,恐怕还要一段时日恢复。
    简素晚饭过后,我与易叔叔临窗而坐,其实争斗纷扰许久,我心中所期盼的,不过就是这样简单安静的一刻。
    “烟云有三件事想要告诉易叔叔。”
    我一语打破许久的沉默。
    易叔叔听得一怔,笑道:“我还从未听过这样的开场白,倒像是那学堂中的垂髫小儿犯了过错,惴惴向先生认错讨板子呢。”
    我吐了吐舌头,笑笑道:“这第一件事,是柳娥姑娘现在安稳住在万涧峰上,易叔叔放心。
    只是她很是担心你,盼着你早些回去。”
    易叔叔颔了颔首,眸中似隐隐现了一层牵挂。
    “她安好就好。
    有你在,她日后继呆待在万涧峰上,我也很放心。”
    易叔叔道。
    “我见过柳娥姑娘一次,她的容貌似乎……似乎与我娘有几分相像。”
    我也不知这话该不该说,只小心翼翼地轻声问着。
    易叔叔倒似平静的很,语气不见波澜:“不说容貌,那认准了便绝不放手的大胆性子,才是更像一些。”
    易叔叔淡淡两句,却不难叫人感到他简单言语中所蕴含对往事的无限追怀。
    我忽然想起崔姑姑,这世上,易叔叔还担着另一个人满心的相思。
    我思虑了半晌,道:“崔姑姑……”
    “烟云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个名字吗?”
    易叔叔忽问我道。
    他方才好似只是出神,并未听见我说的几字。
    罢了,崔姑姑本就不是扭捏之人,何况易叔叔活得何等通透,怎会这么多年而不晓崔姑姑的心意。
    他从不提起自有他的意图,或许是想保存这份真挚的同门情谊,或许有我娘的前车之鉴,他不想崔姑姑因为此事在教中受难。
    既然如此,我确是不必多此一问了。
    “名字?”
    我道。
    “易叔叔怎么问起这个?”
    “玉帘妙飞逐春雨,散成暮烟拢作云。
    雨化烟云,你与你娘真的很像。”
    易叔叔望着我,喉咙似被什么东西哽住。
    “我心中曾有过你娘,今生今世便不会再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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