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的路上,东方好像特意避开了震阳观中常有人走的径路,一路上我俩极少碰到震阳派中的弟子。
    也是他想得周全,这样既少了旁人的闲言,又不至让我难以自处。
    他绕了个较远的弯路,走着走着便离震阳观连绵的观宇远了些。
    原本修建观宇之处地势多平坦开阔,此时群观后身的地貌却是微有一点山陵起伏了。
    耳边忽闻叮咚水声,仿佛銮铃摇漾,琴筝轻奏,抬眼原是一条浅溪横亘于前,溪水清亮,撞到嶙峋突石上,起了点点晶白水花。
    朝阳明媚,打在水上变作了波光滟潋的金纹,映着天边斑斓流光的朝霞,竟自成了一道水天相映之景。
    “你瞧这里,跟青庐的景色像不像?这溪水,与青溪像不像?”
    东方驻足顾盼四周,问道。
    我瞧了瞧周遭景物,这里虽有溪水,却无高山,无空谷,更无竹林,且离人烟密集之处不远,到底不似青庐一般,近乎不通外世。
    而且这里既是中州平原,与蜀地之景又如何能一样?
    我心里虽这样想着,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青庐在东方的心里,应该是个清远又虚幻的梦吧。
    既然是一场旧梦,何必把它落到实处,又何必打破他自己心中所描绘的梦境。
    “可惜我再也回不去青庐了。”
    东方道。
    “我每每想起,时常自伤。
    记忆里的青庐,没有眼见的高山幽谷与清溪绿竹呼应的绝美之景,唯有耳闻的幽篁风鸣之声与那慢拢琵琶一般的青溪水响,还是遗憾许多。
    不过好在,还有青儿的箫音。”
    我亦叹惋:“只闻其音,却不见其景,确是可惜得很。”
    “我还能叫你青儿么?”
    东方望向我,如水洗过的湛蓝天际下,他的眼眸一如长空一般澄湛,一如我与他相识之初的样子。
    或许是他一直不曾变过,或许是我不曾真正怨恨过他。
    我粲然一笑:“就一直这样叫吧。”
    东方会心点头。
    一直是有多久呢?我与东方心照不宣,他已是别人的夫婿,而我心里也有了旁人,我与他之间,早已没有以后。
    这个曾经只有他唤过的名字,从今往后,便仅是个永远深埋于我俩心底的秘密。
    如今想明白这些往事,悲喜倒是再谈不上,心中只余坦然与释怀。
    “当日我在桑子林中那般绝情,弃你而去,不论原因为何,终是亏欠于你。
    你不怨我,我却更加无地自容。”
    东方仿佛几经思量,终于还是说出这话。
    我与他之间,始终还有这个结要解。
    “也许曾怨过吧。”
    我淡淡道。
    我走到东方身边,眼见着足畔的清清溪水奔流而去,一往不返。
    “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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