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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水吞江平四海,山河勾勒踏春风,南淮历十五年,潮州郡发生了一件大事,淮南王兵起九周口,号百万雄师,挂出檄文称天子年少,吕后携外戚专政朝堂,国将不国,欲发兵京都清君侧、闸外戚。
仗打了三十三天后,淮南已不再是那个天下春光九在淮南的淮南了。
还是南淮历十五年,一行车队进了潮州郡,两名戏子、一位老厨、还有一名瘸子,戏子唱着戏,唱了一路的《君恩重》,瘸子拐着腿施舍了一路的乞丐,倒是这厨子,一手好菜馋的满郡富商不知所以然。
南淮历十六年,淮南王称帝,大势已去,潮州府百姓弹冠相庆,喧闹的人群中唯独少了厨子、戏子、瘸子和乞丐。
又过了几月车队回了京都,还接回了伪淮南帝的世子进京与少年皇帝伴读,这天下总归是安静了起来,百姓开始关心起来伪帝世子的功课比小皇帝差了多少,伪帝死在了哪里与百姓何干?
正统元年六月初五,又是一行车队进了潮州郡候府邸。
“江老爷喜得贵子,可喜可贺啊”车队下来的王麻子作着揖,一脸无害的望着眼前的侯爷
“扯那些作甚,内人生的女娃,你贺喜个劳什子”。牵着王麻子的衣襟就往内堂领,几番谦让下来,两人才坐下,给麻子看了茶,这就算是已经迎宾了。
“江老爷可莫这么说,如今朝中那位不也是女郎君?”。
“嘘,谨慎说话,世人皆说你王麻子善找噱头,而今才知道,你是连命都不想要啊,王大人您说呢”。江不城捻着细须,提了提衣襟笑骂道。
“世人道我麻子善谑,比起侯爷您,差远咯”。
“你王麻子大老远从京都过来,可不是为了打趣我吧”江不城端起茶杯,拨开盖碗随手挑了挑茶叶,显然,是该谈正事儿了。
这王麻子可不是一般人物,吕天后左六首上游一十三司,右三阙下游二十六门。这里面哪个不是笑面老虎,六首之五便是这麻子,其上还有厨子、戏子、瘸子和乞丐,其下便是那不见首尾的奴,这是太后她老人家治国的手段,至于右三阙,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江老爷,我今个儿来自然是予你道喜的”。王麻子表情依然随性,江不城却看得出来其中微妙,两人都是官场上的老辣子了,其中的味道早已经不用言明,否则太后也不会让他王麻子来跑这一趟,对付江不城这种老狐狸,不上点腥味是不会上钩的。
“喜从何来?还请王大人明示”。
“莫叫我大人,叫我麻子就是”。
王麻子接着说道:“年前淮南王忤逆,起兵造反,这潮州郡守一职空了许久,太后他老人家觉得…”。
话听一半,江不城便佯作惊慌状,手中玉瓷杯坠地,碎片声惊响了府中下人,府内时不时还有婴儿啼哭声传出。
“哈哈哈,吕太后真是料事如神,连您老这反应都料到了,行了,侯爷莫再作戏了,快快起来”王麻子伸手将江不城扶起于软椅上坐稳又将他身上灰尘拍去。
“这是何意?王大人切莫再打趣我了”。江不城假意擦了擦头上的汗,左右揣摩这王麻子的来意。
“好,那老弟我就直说了”王麻子玩笑也开够了,这人十分无趣,索性不再言他。
“潮州候江不城接旨”王麻子正色,从怀中玉匣取出明黄圣旨来。
“罪臣江不城接旨”
没有去纠正江不城的自称,王麻子继续宣旨。
“擢潮州郡候江不城为淮南候,享三公俸禄,恩荫百世,提潮州、肃州、南九周口三郡郡守,江大人,谢旨吧”。又一次将江不城扶起,将明黄旨意递与江不城。
“罪臣叩谢太后隆恩,谢吾皇隆恩”。江不城拂袖掩泣,状如恨不得现在就为吕太后捐躯。
“太后便是太后啊,我离京时太后便交代了我,说您江大人是我大武朝的国士可当大用,江大人您可要懂得太后的良苦用心啊”。
“是,王大人说的是,卑职定当为太后和大武朝鞠躬尽瘁”。新乱初平时太后心思未定,便将国号改为大武,以示世人朝廷将以武治国,这已是年初的事儿了。
“咳咳,太后还说了,如果江大人说了要为哀家鞠躬尽瘁就告诉他,他应该效忠的只有皇帝”。王麻子小抿了口茶“不城老兄啊,我可是听不懂太后的意思啊,还请不城老兄指教啊”。王麻子声调一转,却依然面带笑容看不出是在打趣还是何如。
“可这太后的心思,我也不懂啊,嗯?王大人觉得呢”。江不城心思一拧还是陪着王麻子发笑,心中却已然敲定算盘。
“呵呵呵,你啊你啊,不愧是潮州狐商江不城,有道理,有道理”。
“既然如此那麻子我就先告辞了”。
王麻子拍拍衣襟,辞别了江不城便未作停留直接上了车轿,仿佛就真如只是来宣旨一般。
草草送别了王麻子,江不城望着着圣旨细细打量起其中利弊来。
潮州郡处如今的大武朝西南要地,直辖六十四府一百七十万户,临川府更是枢纽京蜀。哪怕是战后百废,如今的临川也不是寻常小县可比,烟柳杨花皆可见大武朝繁盛,自古富庶多淮南,街市人潮如海。
王麻子的马车窜进人群不一会儿便隐去了身影,其行踪可说?不可说。
“老狐狸”王麻子稳坐轿内骂了一句,掀开帘子便见到贩卖战奴的人牙子,随手指着几个人牙子手中的战奴便是买了下来。如今的临川府人牙子手上的战奴可是热销,王麻子摇了摇头,最后目光停在了一眉目清秀的小姑娘身上。
倒是找对了人。
“可怜的孩子,从今儿起您就是我的宝贝女儿,您叫卿晴儿,明白了吗”。王麻子一脸慈祥的盯着这小姑娘,喜爱极了,王麻子可不姓王。
“是,爹爹”。女孩儿心中窃喜,这一路上小姑娘不知道看尽了多少荒唐事儿,像她这般年龄的,要是落在其他人牙子手上只有卖给青楼台子的份儿,唯独这人牙子仿佛早就等在了这里,要将她卖给哪位大人,想必就是这位了。
“好女儿,你这儿挂的银锁真好看,是谁送你的?”王麻子一边说着一遍捏着小姑娘的脸颊,软软的又好看,是个美人胚子。
“启禀爹爹,是我之前的爹爹送给…”。
啪!巴掌声惊得一旁的人牙子发怵,卿晴儿话音还未落,鼻头下淡淡血迹已若隐若现。
一张慈祥无害的脸庞依然盯着自己发笑,卿晴儿捂着小脸不敢再说话,血红的巴掌印儿清晰可见。
那自称麻子的人心疼的揉着刚才打伤的地方“我的好女儿,你还没有明白,记住,这世间有些事儿啊你明白不了,也不该明白,不过没事儿,爹会慢慢教你……直到你真明白了为止,好吗?”。卿晴儿颤抖的微微点头。
“出了城找个嘴严的婆子服侍小姐,啧,愣着干嘛?走吧,潮州的事儿办完了,等着麻子我给你们牵马吗?”一行商队离了潮州郡,马车牵头走在前面,轿内坐着一对父女,父亲约莫中年,一脸干净没有一点麻子,女儿闷闷不乐,仿佛刚与父亲拌过嘴,马车的后头却是跟着一群战奴。
只不过这群战奴皆坐在高头大马上,不见一丝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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