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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了。
“着准刘健、谢迁致仕,刘健辅政十八载,德行昭彰,劳苦功高,加勋上柱国。谢迁辅政十秋,兢兢业业,政绩卓著,加太傅衔,钦此。”
“那我呢?”三人都听愣了,李东阳失措地追问。
刘瑾保持着半笑不笑的阴阳脸,尖声细气:“皇上有口谕,李东阳不准致仕,仍在内阁办事。”
其实昨晚刘瑾还撺掇着让阁老都滚蛋,朱厚照提醒了他:“如果内阁的三位阁老都走光了,会引起怎么样的风波?刘伴伴,地上的汗迹还没干透呢。”
刘瑾一想就通,还出了一身细汗,幸亏皇上考虑周到,不然这口锅断断会扣在他头上,现在多少有个李东阳挡住,不是直接命中。
将三位阁老的表情收入眼底,刘瑾欣欣然回去复命了,他心里畅快得想高歌,脸上却得绷出沉重来,装得太累,再不走就破功了。
刘健脸色铁青,刘瑾刚一出门他便叹道:“竟然连第二本也不等,就这么着急吗?”
谢迁则怒得脸都快皱成一团菊花了,齿冷透骨:“唯恐吾等恋栈不去,哪里会再三挽留。”
他们说的是潜规则,依例,阁臣致仕,要复请复延,总要搞个五六七八轮,哪怕是心里恨不得对方赶紧消失,也至少要三请三留,这是士大夫和朝廷的体面。
而朱厚照也说清楚了,他不想要什么体面,他只要实利,所以刘健和谢迁一致仕,他就立马准奏,别搞那些虚头巴脑的。
况且历史上到死才追赠的上柱国勋和太傅荣衔朱厚照也提前给了,这是实实在在的。
刘健和谢迁已经获得了相对于他们身份的最高荣誉,只等死后一个上佳中肯的谥号,那便无缺矣。
但谢迁心中不平,瞪着李东阳,一鞠到底:“宾之先生,好自为之吧。”
李东阳的脸憋得通红,被谢迁这么一激,竟然忍不住啼泣起来,俄而掩面伏案,恨恨擂锤,心中似有无数委屈,却无从发泄。
刘健看不过眼,也摇头不已,竟起身托起李东阳,为他顺背,脑中回忆起李当阳入馆,自己作为老前辈为他秉笔开谈的样子。
“何至于此,于乔,着相了,不要上了别人的大当。”
谢迁先冷哼了一声,转头又脸上又写满了蹊跷,然后是油然点头,又染上了些羞赧,向李东阳抱拳行礼:“宾之兄,是弟误会你了。”
李东阳总算是好过了些,不再是六月飞霜般冷冽,却依然失魂落魄,喃喃不已。
“吾再上疏求去,总要一消块垒。”
刘健却按住了李东阳的肩,沉声道:“宾之不可。”
李东阳抬起头,迷茫地看着刘健,似有不尽疑惑。
刘健却颔首道:“内阁不可尽去,是我等孟浪了,如果吾辈尽逃,他日又有何面目相对先皇于地下?”
说完他又看向谢迁:“于乔,那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宾之是什么样的人吗?”
谢迁也当即改弦更张,再向李东阳一礼:“宾之兄,请忍辱负重,弟惭愧。”
李东阳颤抖着双唇,有话藏于胸中,却不能宣诸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