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之后,展翼引着霍陵到临风水榭。
    恭敬一礼,便即退下。
    其实霍陵入京不过五六日,然而连日醉酒,竟憔悴了不少。
    明珠连日忙碌于帮务和筹谋,另外亦自觉无言可以开解霍陵,也就只能叫人细心侍奉,多备下温和菜饭和解酒汤而已。
    此刻霍陵乍看之下虽还是潇洒英俊模样,然而鬓角微松,衣襟也有皱褶,旁人或许不觉得这些小节有什么,明珠却觉心酸至极,屈膝一福时眼睛便热了:“叔父。”
    而予钧则是深深躬身,以晚辈之礼相见:“伯父好。”
    霍陵来时已经听展翼说了予钧的身份,但并未料到是这般礼节,当下心神微震,面上神色不动:“长公子太客气了,霍某哪里当得起。”
    随手端了茶碗啜一口,转身便坐了明珠的位置。
    予钧恭敬道:“家祖母为明氏女,三表妹的养父自然也是我的长辈。”
    “哦?”
    霍陵侧目,取笑道,“这亲戚转折的倒是流畅,长公子既然称呼这般亲切,跟着明珠论亲眷,是为了求亲而来?”
    予钧含笑应道:“伯父果然敏锐,一语中的。”
    明珠心头一刺,怒气横生:“两位这是拿我取笑?”
    予钧心头微震,立时敛容正色:“是在下失言了。
    还望宗姬原宥。”
    又转向霍陵,“在下前来拜见伯父,的确为一叙亲缘。
    若说求问,也是可以。”
    霍陵笑意淡了:“长公子有话尽可直说。”
    予钧道:“不知伯父入京所为何事?”
    霍陵远眺:“京华繁盛,向往已久。”
    予钧追问道:“既如此,何以至今才入京呢?”
    霍陵强抑住心中的烦躁,面上却又重新浮起笑意:“我乐意。”
    予钧不由哑然失笑:“您果然是潇洒人物,也难怪宗姬这样豪迈英气。”
    说到这里,便向明珠望了望,带了两分探究的意思。
    明珠与他目光相触,便知予钧是想继续追问霍陵的心思。
    这一点上,她倒也不反对,毕竟如今霍陵也是需要做个决断了。
    明珠自七岁蒙霍陵救助扶养,早已视其为父。
    有些话,她反倒不好多说,此刻若能借了予钧的口,也算两全。
    予钧见她神色犹疑,心中便有数了,向着霍陵正色道:“伯父,今日明珠既然已经许我入门拜见,还请您也不吝实言,时下到底是如何打算。”
    霍陵心中愈发焦躁,勉力撑着面上的淡然平静:“我就是来京城看风景的。”
    眼尾扫到明珠,见她神情中隐有忧色,心中也是微微一软,叹了口气:“京华锦绣繁盛多年,我也是颇有耳闻的。
    既然如今盛景依旧,也就这样了,不看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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