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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用手握绳。两只脚先后抬起,绕空锵个跟头又踩回到索上。先还慢一点,尚可看清每一个动作,到后来越翻越急,竟成了两个黑色的圈子滚来滚去。曲体成圈倒翻筋斗,这不称稀奇,一般玩伎艺的伶人都能做到,这两名蛮女却是在悬空的绳索上表演,这就不简单了,何况她们每个人还抛着一个飞刀轮,用七柄飞刀轮流抛起落下接住换手再抛,恰好又构成为一个圆圈。

    两者都不难,但能同时为之者已叹为观止,而且在悬索上为之,则是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相信了,直中掌声如雷,采声不绝。乐急奏,鼓急敲,到达了高潮,杨素从未见过这样技艺高超的表演,忍不住站了起来,鼓掌叫好!

    忽然李靖叫道:乐声中有杀机,国公请急回避!

    杨素一惊,他也是沙场的老将,所以会忘情而立,是为了乐音之故,那应是冲锋陷阵时所奏的破阵乐,因此才使他触动往昔杀伐的记忆时起立而舞。

    不错,这是戟阵之声夕是杀伐之声,虽然有时在宴席上演战斗之戏时,也会奏这种乐。但奏者心中如无杀机,乐声就不会如此振动人心,这只有一个老于杀伐的战士,才会有这种体验。李靖出声招呼杨素回避,杨素却没有接受,他年岁虽高,宝刀未老,身手也还矫捷,因此,他第一个反应是找武器。平时,他手头总有着一柄宝剑防身的,今天为了款待李靖伉俪,他不便带兵器。周围也没有什么可用的兵器,执着金瓜斧钝的卫士站在厅外,距离不远。

    倒是那些演技的昆仑奴们手中都有着兵器,弯刀、匕首等等,那是献舞时的道具,但是全是货真价实的兵器,因为他们一直都是奴隶,形相特异,无戚无党也无法逃之,不管躲在那儿,只要是人迹所至之处就没有他们容身之处,所以,他们的命运很悲惨,从生到死,就是做一辈子的奴隶,无法反抗,不得自由。

    昆仑奴虽然能说、能舞,有血有肉,与人没有两样,除了肤色漆黑,耳目略异。但没有人把他们当作人看待。运气好一点,遇见个好点的主人,可以少吃苦,运气差的,遇上个暴虐的主人,他们只有忍受苛虐。

    所幸者,他们是外来的货品,由于来源缺乏,无法大量供应,他的身价很高,一般的人家养不起,他们是属于富豪之家的财产,所以,他们不会受到冻馁,生活上的供应不虞匮乏,但是他们就家是被豢养的马匹、鹰犬一样,大部份是充作玩物。

    他们受到很好的待遇,却没有尊严,没有人格,他们持着武器,却没有想到他们会杀人。无此必要,也没有这个胆子。

    杨素也是这个想法,他冲向一名蛮奴,那是个女的,正跪在一口大银盘前,用一柄弯刀在割切烤熟的羊肉,把肋条细嫩肥腴的部份放在较大的金盘中,端去给主人或贵宾享用,然后把其余大块次佳的部份,送给一般的客人,最后他们自己则可以吃残下来的骨头上的肉。

    这是胡俗在食全牛全羊时,阶级是分得很明显。杨素是要她手中的那柄刀,他虽然得到了李靖的示警,也从乐声中得了一点感应,总以为刺客是外来的,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些昆仑奴。

    杨素对这些昆仑奴是从来不客气的,他的观念中,他们不是人,至少不是相对等的人。他自己也是胡人出身,但他的观念中,他已把自己当作了汉人,是贵族,是征服者,他的眼中,只有汉胡两种人才配称为人,所以他过去一脚踢向那名女奴,口中-道:“把刀给我!”

    这一脚只是习惯的动作,就像是踢一条挡路的狗,根本上已不具任何意义了,那知,这一脚竟救了他自己,那名女奴也是存心来行刺的刺客之一,由于未得到发动的指令,正在等待着,杨素冲过去,她以为事机败露了,等不及先发动了,举起了手中的弯刀,就朝杨素砍去。

    双方几乎是同时发动的,只不过杨素身材高大,腿也长,这女奴却是小巧型的。弯刀未及砍落,杨素的一脚已踢在她的肚子上,把她踢得一个翻滚,滚出有三四丈去。

    这女奴够骠悍,身子被踢出去,刀却没离手,一纵而起,挥着弯刀,怪叫着又扑上去。

    杨素反而怔住了,他再也没有想到这个女奴居然是刺客,不过也幸而李靖发觉示警,若是由她把羊肉切好时,端着盘子送上来时,挺刀行刺,杨素是万难逃过的。一来是不会去防备她,二来他是踞坐在席子上,行动不便,连闪避都不可能,那真是太危险了。他想到了危险,倒不禁有毛发悚然的感觉,不过情势已不容他多想,那名女奴挥刀又进,杨素有了准备,跳着避开,口中大喊道:“卫士们,还不快上来,把这个蛮婆子拿下,砍成肉泥。”

    变起之初,大家是呆了一呆,很快的,那些侍卫就一涌而上。而厅中献艺的昆仑奴们也发动了,他们似乎都是一伙的,预谋要刺杀杨素,一个发动,全体都动了,两名在绳子上的蛮姬跳落下来,她们手上的飞刀这时成了追命夺魂的利器,手一抬,一支飞刀疾出,就有一名侍卫叫吼着倒地,每人都是咽喉处着了一飞刀。

    可是那两名声姬的手法极准,眨眼间,已有七八名侍卫倒地死去,其余的也被镇慑住了,他们不想白白送死,只有站在远处鼓噪吼叫。

    但是,还有几名昆仑奴,却舞着蛮刀,把杨素围了起来。拼命搏杀,厅中杀声震天,一片刀光血影。

    刀光是发自杨素手中,这位沙场老将毕竟身手不凡,他在包围中,拼着身上被砍一刀,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劈手夺过了一名蛮姬的蛮刀,反手将她挥成两截。

    杨素自己却没有受伤,他一直都在怕有人行刺,防备工夫做得很周密,身上也经常穿一件金丝猱甲,那是用产自南方的一种异种金猱身上的长毛掺合了柔针软丝编织而成,轻巧贴身,刀箭不伤。

    要刺伤杨素,只有剁他的咽喉,或是砍下他的脑袋,所以,一个不知情的刺客,第一击是很难得手的。

    第一个蛮姬砍中杨素而不伤。

    xxxxxx

    其他人已经知道了,哇哇一声怪叫,想是他们蛮荒土语,但是却已把意见传达了出去,使所有的攻击力量都集中到这儿来了,连那名发飞刀的蛮姬都把暗器转了过来。

    杨素虽勇,也架不住这么多的人拼命,不过幸好李靖夫妇已上前助战,他们因为来赴宴前,对杨素的居心还没有十分的了解,外着长袍,腰中却盘着软剑,这时抽了出来,加入了战圈。

    软剑是虬髯客掠自海上胡商船只。胡人的铸剑炼钢术别异于中原,他们所铸的剑虽然没有中原名家所铸的宝剑名器那样有很多的异徵,如吹毛可断,斩金截铁等,可是他们所燎的剑器轫性特佳;虽然细窄而薄如菲叶,但锋利异常,尤利于携带暗藏。软剑就是其中精者,剑身可以曲成圆环,剑尖扣在剑柄的一个卡簧上,围在腰问就是一条腰带,使用时一按卡簧,剑身弹直就成兵刃,又轻巧又锐利,使用时十分趁手。

    他们夫妇一参战,杨素的危机解除了不少。但是薛飞霞的袖剑才是真正地解了他们的危。她一向是很冷静的,察度情势后,发现那两名射飞刀的蛮女才是威胁最大的,因此她飞身向二人扑去,去势极凶,二女忙发出一支飞刀来阻挡,她们的手法又劲又疾又准,国公第中的十来名武士都饮刃身死,但是遇上了薛飞霞,却是撞上了大行家。

    薛飞霞伸手就接住了射来的飞刀,反手一甩,把飞刀又送了回去,竟较来势更劲,那名蛮姬躲得虽快,却只能闪过咽喉,肩头却着了一刀,身子一颤,不过她也够狠的,一声厉叫,伸出双手,张开大口,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扑向薛飞霞要跟她拼命。

    蛮姬目露凶光,已无先前柔媚之态,狰狞一如寺庙中壁上所绘的夜叉恶鬼,换了寻常人吓也给哧呆了,但薛飞霞却久历江湖,根本没放在心上,抖手就是两支袖箭,一起射中了她赤裸的胸膛,箭没入肤,那蛮女扑到了薛飞霞面前,即已倒地不动。

    另一名发刀的蛮姬见情势不佳,呼喊一声,扑臂向外飞纵,其他人也跟着要向外逃去!

    杨素见状大叫道:“快截下来,她们要走!”

    薛飞霞笑道:“走不掉的,要走脱一个,国公唯我是问。”着着着,一支袖谙追出,都是射中在那些人的腿上,把那些人纷纷射倒下来,董轻云与华无双同那些带来的飞凤女军,轻而易举地把人捆了起来。

    一场变乱瞬间被平服了下来,那些侍卫这才过来收拾残余。杨素却十分震怒,厉声叫道:“你们这些饭桶,还有脸上来整理,你们看看,这些刺客,那一个是你们制住的,老夫若是靠你们来保护,岂不是早就完了!”骂得那些侍卫们低下了头,不敢作声。

    倒是李靖为他们求情道:“国公,他们也有七八个人送了命!”

    “提起这个老夫更有气,连敌人的身边都靠不到,就被人家摆平了,简直是一批饭桶。”

    李靖道:“国公,这不能怪他们,他们练的是沙场杀伐,那些刺客们都是一批江湖手法的杀手,飞刀暗器,令人防不胜防,这几位以身为殉,国公何忍相责。”

    杨素叹了口气道:“老夫也知道怪不得他们,早就有人向老夫建议过,说这批行伍中调来的士卒身手警觉都不足以担任警卫的工作,要老夫另外延聘好手,老夫因为他们追随老夫多年,不忍换掉他们,那知道!唉”

    乐昌公主上前陪笑说:“老爷子可是为他们裹足不前而生气?”

    杨素的气又来了,一拍桌子吼道:“可不是吗?倒下了几个后,其余的居然不敢再上了,眼睁睁地瞧着刺客们来围攻老夫,这批狗头们,怎不叫人生气,来人哪,把他们统统推出去砍了!”

    那些侍卫一个个都跪下了,但也没有人上前来捆绑。

    杨素更为生气地叫道:“反了,反了,连老夫的话都没人听了,老夫要你们”

    乐昌公主笑道:“老爷子是气糊涂了,他们是您贴身侍卫,您平常又不准别人靠近,您叫的来人就是他们都跪在这儿,自然没有人应了。”

    杨素也忍不住笑了,总没人肯把自己推出去砍头的。

    乐昌公主又道:“贪生怕死,人之常情,他们眼看着同伴一上来就送命,自然有点害怕,可是话又说回来,他们就是上来了,也不过就是多添几具伏尸而已,救不了您老人家的,他们有多少本事,老爷子是清楚的,您要用他们,就不能对他们期望过高。”

    杨素终于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起来吧!别在那儿丢人了,把厅上收拾一下,把那几个俘虏带下去问供,看是受了谁的主使,这点事该能做吧!”

    一名侍卫领班忙道:“这个请国公放心,小的们别的本事没有,问供是最拿手的,一定能问出结果来。”

    说着忙招呼同伴,把死者抬下去,活的俘虏解走,倒是挺神气的。

    杨素看了直摇头叹道:“药师!出尘,你们看看,这是我的侍卫,是我这条老命之所倚今天若不是幸好你们到,我这条老命还能保得住么?”

    李靖也不知说什么好,倒是张出尘道:“老爷子,以前有没有闹过刺客呢?”

    杨素道:“没有。我这越公府的禁卫并不此皇宫大内差,寻常人根本进入不了。”

    这例无须杨素解释了,越公府的戒备森严是出了名的,李靖与张出尘都在此地住过,自是十分清楚。

    李靖因而道:“国公府的这些人虽是有些地方能力略差,但是他们的忠心以及勤勉倒是颇足信赖,所以刺客们平时无栈可乘。一定要利用伎伶献艺的机会才得发动。”

    这倒是不错,平时要见到杨素很不容易,杨素不愿意见的人,任凭是谁,都被门官挡驾。有一两回,宫中皇帝遗太监前来召杨素入宫议事,杨素懒得去,照样推个身体不舒服拒绝了,宣旨的太监被挡在门口见不到他。

    杨素听了李靖的话,微有得色地道:“老夫知道他们不行,唯有一点忠心可取而已。”

    李靖道:“那是以前,外面不知道府中的实力,未敢轻举妄动,经过今日一试,至少让人知道了那些侍卫老爷们有多大的能耐,今后可就难免多事了。”

    杨素有点难堪地道:“这个,老夫以后少举行宴会,陌生的客人不准上门,宴会中也不用这些伎人表演,他们也没办法可施。”

    李靖笑道:“那对国公的盛威有碍,别人会说国公是被这一次行刺吓着了。”

    杨素道:“笑话!但老夫就承认吓着了也没什么开系,老夫认为安全此什么都重要。”

    “国公乃当世虎将,威名不可受损,再说深居简出,也不是安全之策,人家已试出国公府的防御力不过如此,以后就会公然前来侵骚。”

    “岂有此理,老夫这府邸虽非铜墙铁壁,但也不是任人去来之地,老夫那些亲兵虽不济事,但也有近千之众。”

    李靖笑道:“这个再晚知道,可是国公府邸内规矩重重,外进的人,不得越内进一步,一旦有警,外面的人进不来,人多也就派不了用处。”

    “可是外人要想进入内第,也要经过重重警卫,没有那么容易吧!”

    “不难,多派几个人,声东击西,一面扰乱,一面蹈隙而进,只要有十几名高来高去的好手,相信直扑国公寝处,绝对没有问题。”

    杨素道:“若是一二个人,还可被他们蹈隙溜进来,纠合数十人公然行凶,谁有这么大的胆子?除了老夫家中的亲兵之外,长安市上街有巡城官,禁卫军”

    李靖笑道:“国公,敢于派出刺客对您下手的,必非泛泛之辈,城中的巡察禁军等,您可不能寄予希望!”

    杨素神色一变,他已经有点明白李靖的暗示了,失声道:“不错,跟老夫作对的人已经有限的了,而且要置老夫死地的人更是屈指可数,除了杨广那竖子”

    他气急之下,竟直呼皇帝的名字。

    乐昌公主忙道:“老爷子,这话可不能乱说!”

    杨素道:“那些昆仑奴既是出自宫中,他们的主使者想也想得到,这小子现在翅膀硬了,竟然想要除了老夫!”

    李靖道:“国公还是放在心里的好,就算明知是谁,您难道还找他去理论不成?”

    杨素气得恨恨地用拳头击了一下掌心道:“这竖子,老夫帮了他多大的忙,他竟敢如此对老夫!”

    李靖笑道:“国公?如若易地而处,您处在他的地位,您又肯乖乖地接受一切吗?”

    任何解劝的话都此不上这一句反话,杨素想了一下,自己对皇帝的态度,也就默然了,顿了一顿才道:“老夫心里也许不痛快,但不会做得这么明显,他该明白,他的江山还要靠老夫撑着。”

    “正因为如此,才只有刺客登门。若是国公对他没有威胁,恐怕临门的将是力士和刀斧手了。”

    杨素长叹一声道:“他这么做难道没考虑过后果吗?万一不成功又如何呢?”

    李靖道:“现在国公又准备作何打算呢?”

    杨素想了半天,才叹了口气:“老夫若是年轻个十年,或是有后人子孙,老夫一定杀进宫去,自己做上那个位置,现在老夫年事已迈,又是孑然一身,只想安稳地度过余年,懒得去为天下操心了。”

    乐昌公主道:“老爷子这个想法是对的,掌握天下,固然是权重位尊,但相对的也有了许多责任。妾身知道得很清楚,妾身的兄长当初在陈宫中就是一个例子,他是个很不称职的皇帝,不大关心国事,差不多大小的事都交给臣下去管,自己专事嬉游,这种皇帝应该是很逍遥了吧!可是他并不快乐,整天还是长吁短叹的。”

    杨素道:“他烦恼些什么?”

    乐昌公主一叹道:“人就是这样,做了皇帝之后,总是有丢不开的事,边境不宁。地方民变、天灾、人祸等等,每看一次奏报,得知一件坏消息,心情总是难以开朗。”

    “他不是把一切都丢开了么?”

    “怎么丢得开呢?人民是他的,他所说的不管,只是把处理的事务交给了臣下而已,心里何尝丢得开?他并非不理国事,而是生性懦弱,未经历练,不知道如何去理而已。他是做不好,却不是不想做好”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却见那侍卫的领班禀报求见,进来后跪在地上低头不语。杨素忍不住问道:“问出结果了没有,他们是谁支使的?”

    那侍卫嗫嚅地道:“禀国公,这些蛮婆子顽强得很,宁死不肯开口。”

    “那就用刑,你们不是很有办法么?”

    “小的正准备用刑,谁知道没等到上刑具,她们”

    杨素冷笑道:“她们都已经死了。”

    “国公圣明,正是如此。”

    “怎么死的?是自杀还是被你们折磨死的?”

    “是自杀的。如此关系重大的罪犯,小的们在未得口供之前,怎敢将她们杀死!”

    杨素道:“是怎么自杀的?”

    “小的也不知道。小的还没开始问口供呢,她们已一个个脸色铁青,七窍流血而毙,看样子是服毒而死的,可是她们都被绑上了手脚,又没人接近她们。”

    乐昌公主道:“原来是这样的,那倒是怪不得各位了,想必是她们在将要被俘前,就把毒药放进了口中。王将军,你曾否搜过那些被杀死的尸体,看看她们身边有什么?”

    “有的,有两颗褐色的小丸子,只有黄豆大小,黏贴在乳房下的肉缝中,与肤色相同,不仔细找绝难发现。”

    “有没有打开看看其中是什么?”

    “没有,因为一共只找到了两丸,小的不敢轻易擅动,特带来呈现给夫人过目。”

    他从身边取出一个纸包,侍女端了口银盘接过,他将纸包放在银盘中,乐昌公主道:“王将军处理的很好,你下去吧,吩咐弟兄们加强府中的警卫,不分日夜,各处岗哨加一倍。”

    她在杨素府中是很受宠信的,这些事如未经杨素同意就下了命令,而杨素显然也很满意,哼了一声道:“没用的东西,一点事都不能办,出去好好守着门户,若是再出一点舛错,老夫就摘你们的脑袋。”

    那侍卫班领原以为要领一顿重责,弄不好砍头都有份,没想到竟如此轻松过了关,忙答应着行礼退出。他当然也明白,这是乐昌公主曲意成全,若不是她中间插嘴,抢先发落,由杨素一直诘问下去,那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他自动地向乐昌公主行了一礼。

    乐昌公主拿起盘中的纸包打开,里面果然是两颗药丸,她们伸手扬起了一颗。杨素道:“小心些,别弄破了,里面可能毒药。”

    乐昌公主道:“不要紧,这里面的确是穿肠剧毒不过外壳很坚实,掼在地上也不会破,除非是放入口中,用唾液浸软了,再用牙齿一咬才会破。”她把药丸放入口中片刻,又吐在那张包纸上,由头上拔下一根玉簪,用尖头刺在药丸上,波的一声,流出一蓬红色的汁液,沾在大理石的桌上,居然冒出一缕轻烟。

    杨素道:“好厉害的毒药,那些人都是服此而死的。”

    乐昌公主黯然地道:“是的,这是最毒的鹤顶红,一滴穿肠,绝无幸者,而且立即见效。”

    杨素道:“夫人对这种毒药很熟悉。”

    “是的,这是宫廷中的秘制毒药,制成这种药丸形状,则名为全节丹,凡是有兵乱之际,宫中的司药监会分给宫人一丸,要她们妥密保存,如若被俘,赶紧含入口中,噙于舌下,不会妨碍说话,也不至于不慎吞入腹中,若是不想死,可以再吐出来,干后收藏,依然不失其效,若是怕受凌辱,则用力咬破外壳即可。”

    李靖颇感兴趣地道:“若是不小心吞了下去?”

    乐昌公主道:“也没有关系,这种药的外壳十分奇特,虽然侵软了,仍然不会溶化,可以服用泻药把它泻出来。”

    “这种药丸的外壳太神奇了,若能加以改良,用在别的地方,相信必有很多妙用。”

    “制炼此种外壳是一位老药师,后来人宫为司药监,据说他每次只传一人,而且必为宫中司药太监”

    李靖道:“所以只有从宫中才能得到这种药?”

    乐昌公主道:“旧日陈宫中一些重要执事人员,都被皇帝留用了,皇宫中的事务虽非大学问,却职有专司,别的人不易接手,尤其还要净过身的,更是难得,所以历来换朝代的只是换皇帝,宫监却是极少更换的。”

    张出尘也道:“是的,我以前听一个太监说过一段话,他说无论谁当皇帝,都少不了要他们这种人,不管侍候那一个皇帝,他们永远出不了头,所以我们不必忠君,不必爱国,因为谁有天下都一样,好不了也坏不了”

    杨素怒骂道:“这批该死的东西,老夫当初真该一刀一个,砍了这些狗头。”

    乐昌公主苦笑未语。杨素想起当初这批宫监都是陈宫中的侍役,杀的也等于是她的人,虽然她未必会为这些人请命,但多少总有点冒犯她,心中颇觉歉然,忙岔开话题道:“由此可证明这些刺客是来自宫中的了?”

    乐昌公主道:“国公也只能心里明白,她们死无对证,什么也证明不了的。”

    杨素十分忿怒地道:“好小子杨广,他不怕老夫一怒之下,杀上宫里去吗?”

    李靖道:“宫中既然派出了刺客,自然也会防范到失手事泄,作了万一的准备。”

    杨素道:“他能有什么准备,禁军中有一大半是老夫的属下,他指挥的了吗?”

    李靖笑笑道:“但把守内宫的却是宇文化及所统率的亲兵,为数有三千之众。”

    “三千之众又顶个屁用!老夫家中的家将也不止此数,只要老夫一声令下,几万人也调得动。”

    李靖道:“再晚听说宇文化及有子,名宇文成都,手使一柄流金铛,有万夫不当之勇。”

    杨素点点头道:“这小子是有点蛮力,那支流金铛重有五百斤,要四个汉子才举得动,他舞在手中,却轻得像打草一般,不过这家伙也算不得天下第一。”

    (孤剑生扫描武侠屋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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