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崔姑姑误会,忙道:“传令使安好,诸位放心。
    只是传令使在震阳观静居期间,幸与净劫道长结下道缘,此番便决心游历天下,问道修武,不再……暂时不回万涧峰了。”
    我所转述,大约就是易叔叔的原意,只是省去了有关我娘的一节。
    想来唐慈与关劲松见易叔叔行事出人意表惯了,倒也不算十分意外。
    只是崔姑姑木然地盯着那信,仍似不甘地自语道:“他回与不回,难道都没有一句话要带给我么。”
    “怎会没有。”
    我道。
    我实在不忍见崔姑姑自苦,心里寻思着不若大胆编排几句,左右易叔叔说他不会再回天涧宫,也不怕有一日崔姑姑知晓了实情。
    “传令使托我转达扬名使,同门情深,从不忘怀,重任相委,务自珍重。”
    我续道。
    “同门情深……重任相委……”
    崔姑姑嘴边呢喃着。
    我道:“自然是做咱们金沙教中流砥柱的重任。
    还有掌籍使与执规使,传令使也是这样拜托的。”
    唐慈与关劲松自然称是。
    崔姑姑的神色亦缓和了些许,只道:“传令使虽不归教,索性教主此行,总算让传令使得了自由之身。”
    唐慈不禁笑道:“我与传令使相识逾数十年,这自由之身于他可是最精贵的了。
    此刻他又不知拖着他那自由之身,到哪里信马由缰,胡作非为去了!”
    唐慈说罢,殿中几人皆是莞尔。
    我见我回来了一阵,也没有旁人到这天涧宫中来,便轻搡了搡崔姑姑,小声问了句:“霍绎呢?”
    崔姑姑闻言一笑:“走前还闹得那么不可开交,才刚回来就急着寻人家了。”
    我绞了绞手指,讪讪一笑,问道:“他可随你们回了万涧峰?”
    崔姑姑道:“没有,虽是一路回来的,他却没上万涧峰,不知是不是自己搬下了山,碍着面子。
    只说了教主回来若想寻他,自然知道该去哪里。”
    我微一迟疑,心中倒想出了个他可能的去处,便不再问。
    众人无事便散了,我瞧着柳娥气色似是不佳,便陪她一同回了归雨阁。
    “那信上写着什么?”
    我打量着正往一青瓷釉里加着冰凉溪水的柳娥问道。
    这时酷暑仍旺,归雨阁建在万涧峰山阴,却是比别处更加僻静清凉。
    柳娥将信递给我,一壁搅着器中凉水,一壁随口说着:“易大哥平日最厌夏热,我也只晓得这个冰水降暑的笨法子。
    不过现下他应跑到关外塞外避暑去了,用不着别人再替他担心。”
    我打开层层折叠的纸笺,只见其上一阙短词:
    玉箫金剑,白日消长秋山远。
    二十年间,不肯各自安。
    一纸薄念,风过花不怨。
    凄凄断。
    玉关可见,折梅□□衔。
    我读罢暗暗摇头,易叔叔这一去倒是潇洒,不知现下是在秋山之高,还是在玉关之遥了。
    只是他走得再无牵无挂,无音无信,也免不了惹下别人的一生思念。
    “二十年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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